李斯倒是叮囑胡亥天降大雪應該過去一趟，但是關中的雪太大了！
這個時代出行最多隻有馬車，鄉間小道馬車無法行進，胡亥很顯然並不想受這個罪！
冒着風雪去慰問老兵？家裏烤碳他不香麼？
“今年雪大，這羣老卒收入貧薄，恐怕買炭錢都沒有！”始皇帝嘆了一口氣！
可是要給他們送東西，他們又不願意收！
黔沉默的點了點頭，這羣人什麼都好，就是太固執了！
“阿耶！讓我去吧！”趙徹眼中露出試探的神情！
如果有機會的話，他是想看看這個時代的秦老卒的，這羣即將被遺忘的人！
始皇帝拒絕了趙徹的提議！
但是耐不住趙徹一直軟磨硬泡！
而且始皇帝確實想要了解一下這羣老卒的處境！
這孩子本來就討喜，說不定真有辦法讓這羣老卒接受幫助！
……
風雪……
嚴寒……
在黔以及一衆宮中侍衛的陪伴之下，趙徹出發了……
說起來，這還是趙徹第一次出遠門！
其實算算時間，這個漫天飄雪的日子纔是後世的春節，趙徹一個人坐在馬車上，看着飄零的雪沉思！
一晃眼，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年多了！
雪花飛舞……
一些鄉間小道早已經無法通行，趙徹只能被侍衛抱着行進！
實際上趙徹的身體是沒問題的，走走雪路肯定沒事，但是侍衛們不敢拿趙徹的身體做實驗！
來來回回走了約莫兩個時辰，纔到達了目的地！
此時天色已經有些晦暗，算算時間，此刻已經到了下午四點左右，冬天總是黑的要早一些！
儘管始皇帝沒有親自前來，但是下鄴這羣老兵依舊親自出來迎接！
“上卿來了……”
這羣老卒不認識趙徹，但是認識黔！
黔很久之前就是中車府令，九卿之一了！
“這位是？小公子？”缺了幾根手指頭的老卒看着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趙徹問到！
雖然裹得嚴實，但是趙徹的天賦依舊發揮了作用，以至於老卒們多有疼惜！
“外面冷，上卿快到屋內敘話！”
幾個老卒拉着黔和趙徹進入了破敗的小屋子！
黔的到來驚動了這裏的老卒，他們帶着孩子，三五成羣的觀望！
作爲大秦的功臣，他們其實並不用很拘束，因爲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有戰功爵位的！
而且他們和黔也比較熟悉，所以相處起來比較自然！
趙徹打量着這一切，老卒們身上大多帶有傷殘……
他們穿着破舊甚至漏風的棉襖，屋子也頗爲老舊！
唯有屋子裏的爐子散發着星星點點的溫暖！
“可是王上有什麼吩咐？”老卒看着黔問到！
趙徹作爲一個三歲小孩子，已經下意識的被忽略和保護，被老卒們把他抱到了火爐旁邊。
“今年雪大，王上擔心各位！派人送來了一些木炭和糧食……”黔笑了一下！
“上卿開玩笑了，咱們都過的挺好，哪敢受王上賞賜……如今國局艱難，咱們不能給王上添亂啊……”一羣老卒七嘴八舌！
其實大秦的國庫真的很不充裕！
滅楚之戰大秦的預算就不太夠，再加上李信葬送了二十萬大秦軍隊！爾後王翦更是帶着六十萬秦軍在楚國邊境駐紮了一年！
戰爭，已經掏空了大秦幾代人的積蓄！
這也導致了一統天下以後，無地可分，無錢可賞！
“上卿知道咱們的性子，這錢糧咱們是萬萬不能要的！”老卒搖着頭！
趙徹不太明白他們堅守的意義！
明明他們每個人的功勞都足以讓他們安穩一生！
但趙徹卻看到滿手凍瘡的孩子欲言又止的渴望！
“其實……你們收下了纔是給陛下幫忙啊！”趙徹戳着手指頭漫不經心的說道！
“這娃娃懂什麼？咱們不能要王上的東西，王上是幹大事的，咱們不給王上添亂就行！”
“奏是奏是！”
一羣人七嘴八舌的……
趙徹卻搖了搖頭目光堅定的看着他們！
“可你們就是在添亂啊！”
趙徹敏銳的觀察到了一些東西，心中也有了一些猜測！
這羣人是視大秦爲信仰的人！
他們從一無所有的人，憑藉着軍功晉爵制度翻身做主！
這也導致他們對於大秦的忠誠無人能比！
戰爭是他們的一切，大秦是他們的一切！
所以他們固執到了偏執的地步！
他們真的不知道大秦不差這點賞賜麼？
他們其實知道！
只是在不能上戰場以後，他們已經把自己看成了廢物！
因爲戰爭，和大秦，是他們的一切！
換句話說，失去了戰爭，他們甚至找尋不到自己的人生意義了！
趙徹本來已經準備好了一套說辭，他有信心說服這羣人收下錢糧！
可是最關鍵的問題是如何實現他們心中的人生價值？
解決不了這一點，終究是治標不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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