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須要早點讓趙徹認清楚現狀，認清楚現實。
“去喚黔來罷……”始皇帝擺了擺手。
頓若躬身領命……
不消一會，黔踏着老邁的步伐而來！
“參見陛下！”黔躬身行禮！
始皇帝擺了擺手示意黔不必拘禮，然後沉吟片刻開口。
“宮中可還有體幾的宦官能用？”始皇帝看着黔問到。
很顯然，儘管趙高依舊選擇了隱忍，始皇帝對於是否選擇趙高依舊動搖了。
趙高出身不好，心思藏的很深，始皇帝之所以任命趙高爲中車府令，歸根結底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趙高辦事得體，會少很多很多麻煩。
始皇帝本就公務繁忙，自然不想爲一些繁瑣的事情傷神。
但是始皇帝也不想讓自己的孫子趙徹多出來一些麻煩。
趙高對於趙徹的恨是可以預見的，畢竟趙成是趙高唯一的親弟弟。
所以中車府令這個位置，現在又恢復了待定狀態，始皇帝的目光也不在僅限於趙高。467
當然，倘若真的沒有體幾順手之人，趙高湊合着也不是不能用，始皇帝倒是有自信趙高不敢再自己面前有什麼小心思。
面對這樣的情況，黔也沒有多問，只是沉吟片刻後開口道：“陛下向臣問，臣本應該避嫌，只是宮中能用體幾之人尚少，臣有一個孫子，名爲默，自小在臣身邊長大，雖然年少，但是機靈懂事，或許可用。”
始皇帝怪異的看了一眼黔……
黔是屬於典型的老來得子。
四十多歲才生下兒子呈引，只是在黔六十多歲的時候，兒子呈引早喪，只留下了一個孫子默在身邊。
兩代單傳……這沒什麼問題。
始皇帝對自己身邊人的家庭肯定了解，黔很重視自己唯一的血脈嫡孫，從小教導，據說默也很懂事，學習速度也很快。
可是如果沒記錯的話，黔的孫子默好像才十五歲？
“你孫子才十五歲吧？”始皇帝對黔的孫子有印象，好像瘦瘦弱弱的，體型也不夠端莊，完全不符合中車府令這個職位。
中車府令作爲始皇帝的近臣，在某些情況下，傳遞始皇帝命令的同時，也算是始皇帝意志的化身。
所以對於中車府令，不光是能力，顏值上也有一定的要求。
不說帥的驚爲天人，但是看起來要端莊大氣，符合皇家氣度，聲音更要渾厚有力。
始皇帝本來是想比較委婉的拒絕黔的提議，可是想了想還是擺了擺手。
“明天帶他入宮吧……”始皇帝笑了一下。
十五歲……
這樣的年紀好像和自家乖孫差距不大……
這種情緒對於始皇帝來說比較微妙。
甚至始皇帝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在不斷養成趙徹，並且趙徹不斷給予始皇帝正向反饋的同時，始皇帝開始下意識的迷戀這種行爲，並且開始熱衷於培養趙徹的羽翼，爲趙徹光明的未來考慮……
黔躬身行禮，點了點頭！
……
而另一邊……
遙遠的隴西地帶！
扶蘇跪坐在案几之前，凝望着院子裏的枯樹……
自從得知自己的孩子……自己和趙瓔珞的孩子趙徹以後，扶蘇確實振奮了許多。
最起碼他並不會再像之前一樣每天頹廢的躺在牀上，任由焦慮無助把自己吞噬。
他只是有些糾結……
自己的孩子已經九歲了，可是自己好像連一面之緣都沒有？
“蒙恬……你說趙徹這孩子長的像不像孤？”扶蘇笑着問到。
“想來是很像的，我也沒瞧過。”蒙恬笑了笑回答道。
對於扶蘇最近的振作，蒙恬還是十分開心的。
只要扶蘇可以振作起來，一切都好，他甚至相信，只要扶蘇願意低頭回咸陽……那麼扶蘇就還有希望。
“我卻是忘了，你也許久沒有回咸陽城了……怎麼可能知道趙徹的相貌？”
“倒是我，三年前回到咸陽城的時候也聽說過這個名字，可是彼時也無緣得見。”扶蘇嘆了一口氣。
對於這個未曾謀面的孩子，扶蘇內心也不知道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只是就好像有那麼一根長長的，斬不斷的線縈繞在心中。
“公子不妨再回咸陽一趟去看看……”蒙恬話語之中帶着暗示。
儘管蒙恬其實是始皇帝親自派來保護扶蘇的。
儘管蒙恬是忠於始皇帝的！
可是九年朝夕相處，蒙恬又怎麼可能對扶蘇沒有任何感情！
甚至哪怕所有人，哪怕他的弟弟蒙毅，他的父親蒙武，都已經默認了放棄了扶蘇的情況下，蒙恬依舊覺得有那麼一絲希望。
蒙恬不是傻，也不是對始皇帝不終。
“陛下到底也是沒有說過狠話，公子只要願意低頭……”蒙恬的話說到了一半卻被扶蘇打斷。
“你認爲父皇看不出我的心不甘情不願麼？”扶蘇笑眯眯的說道。
“公子還放不下？”蒙恬問到。
“不是放不下，只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走。”扶蘇嘆了一口氣。
“我還是不回去給小稚奴添亂了，你清楚我的性格，我是做不得假的！”扶蘇起身拍了拍蒙恬。
“父皇是這麼稱呼趙徹吧……小稚奴！”扶蘇遙望咸陽城的方向，眼裏帶着感慨。
蒙恬點了點頭。
“小稚奴……稚也！活潑，豔麗……”
一個活潑的小野雞的形象彷彿躍然腦海。
父皇既然這麼給他起名字，那麼自己的兒子，一定是像一個小野雞一樣充滿活力吧？
想到自己的父皇，扶蘇眼中升起了一絲愧疚。
他……終究辜負了始皇帝，不能繼承始皇帝的意志。
但他也不會去要求趙徹來繼承自己的意志。
蒙恬看着扶蘇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其實支持扶蘇的人哪怕到了現在也還有不少。
扶蘇爲人仁厚……
政治雖然是冰冷的，但是也從來不缺少熱心腸的人。
沒有一絲一毫人格魅力，以前的扶蘇也不至於是衆望所歸的儲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