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來將衣服打理的井井有條，佩劍擦拭乾淨！
他打骨子裏認爲自己就不應該困在這麼一處小小的地方，他打心眼裏認爲自己和這羣街邊盲流並不是一種人。
他的生命不該止步於此！
但是……
當他俯下身子低頭的那一刻，一種前所未有的屈辱襲來！
嘲笑，指點，所有的一切都宛若利劍！
這是比長劍加身更惡毒的武器，妄圖折斷韓信的志向！
屠夫張開腿，小小的襠下恰好足夠韓信鑽過去。
韓信趴伏着咬了一下嘴脣，然後默然無聲的從屠夫襠下，一點，一點的鑽過！
沒有猶豫……
也沒有迫不及待想要脫離這一切的急切！
當他起身的那一刻，彷彿眼前的那一切換了一個新天地！
“鑽咯！真鑽咯！”屠夫拍着腿笑着！
“都來看，韓信從我褲襠裏鑽過去了！”屠戶還在嘲笑，周圍的人羣還在指點。
韓信只是拍去身上的灰塵，然後將佩劍重新安安穩穩的掛在自己的腰間。
“可以了麼？”韓信表情沒有一絲波瀾。
韓信這一次手沒有按在劍上，但是輕飄飄的詢問卻比之前拔劍相向更加有威懾力。
屠戶愣了一下，然後擺了擺手。
“我當然說話算數，從今以後，看見我要退避三舍！”
韓信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自顧自的離開！
“啐！裝什麼！”屠戶看着韓信高大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
“還不是從我褲襠裏鑽了過去？”……
喫瓜羣衆們引起了新一輪的狂歡，唯有韓信的身影漸行漸遠！
他從未有任何一刻，出人頭地的想法如此鑽動心神！
“大丈夫，死則死！當五鼎烹！”韓信在嘲笑聲中，高高的擡起頭顱！
……
而另一邊的車隊之上，距離始皇帝大巡天下已經一個多月了！
始皇帝的駕輦踏出關中，越過楚國舊都郢陳，然後行經舊韓之地。
當然，並不是後世的那個偷國。
隨着始皇帝駕輦的行進，地攤經濟包括書籍遍發天下都在進行落實。
關中基本上沒有任何問題。
畢竟商鞅變法之時第一個那老氏族開刀，經過幾百年的馴化，關中貴族頗有韭菜的覺悟。
相比較於不懂事的六國餘孽，關中貴族更加聰明，哪怕刀砍在身上，也不敢阻撓始皇帝政令的推行，最多會腹誹幾句。
一切和趙徹預想的差不多！
紙張的誕生在關中迅速取代了竹簡的位置！
同時也壓根沒有人敢阻撓紙質書籍大規模印發。
地攤經濟就更不用說了，相比較於六國餘孽喫香的喝辣的，地攤經濟對於關中貴族竟然是一種恩賜。
所以關中的寒門士子迎來了狂歡……
至於關中貴族，心中當然有所腹誹，但是也僅僅是腹誹和不滿，並不敢把這一切表露在現實當中。
倒是胡亥主動上書，贏得了關中一批舊貴族的歡心。
一切問題歸根結底還是利益，誰能夠守護他們的利益，他們就會支持誰！
沒有人希望大秦未來的君主還是想始皇帝一樣動不動拿着貴族開刀，對於大多數貴族來說，國家強大不強大是次要成分，自己的家族能不能獲得利益纔是主要成分。
這種事情在楚國舊都郢陳就表現的淋漓盡致！
郢陳，也就是當年昌平君起義反秦，覆滅李信二十萬攻楚大軍之地，雖然經過一次大清洗，但是這裏依舊遺留着一大批楚國餘孽！
依舊有一大批貴族在從事商業行爲。
只不過這恰好符合始皇帝的想法，因爲打擊非法商業行爲正是始皇帝的目的之一。
郢陳的非法商鋪被直接查封，郢陳的楚國餘孽損失慘重，但還有更多聰明人選擇避過這個風頭。
地攤經濟最終還是在始皇帝本人的威壓下在關中之外的地區推行。
但是書籍的廣泛發放就沒那麼簡單了。
不聰明的貴族會選擇和官府勾結，焚燬亦或者假說書籍出了什麼事故。
聰明一點的會直接從官府購買走所有的書籍。
總之在郢陳，書籍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流入民間。
被當地貴族用各種各樣的辦法完成了內部消化。
而郢陳因爲距離關中比較近的原因，所以貧寒士子消息比較靈通一點。
他們早就得知關中地區廣售書籍，物美價廉，官府也早早發了通告。
結果卻遲遲不見書籍出現！
問原因，要麼是被買走了，要麼是路上被雨淋溼了，要麼是庫房裏失火了。
總之官府給出了合理解釋，但是很顯然，貧寒士子雖然是他們的工具，但不是傻子。
天底下哪有巧合到，所有書籍都就問題了？
總之，懷疑的種子已經落定！
駕輦繼續行駛，越過郢陳，途經三川郡。
“現在看來事情並不如你所說！”始皇帝笑着說道。
三川郡發生了士子圍堵官府的事情，原因也是書籍拿不出來。
很顯然，矛盾從貧寒士子到六國餘孽，上升到了貧寒士子和大秦政府。
“難道阿耶不是這般想的？”趙徹反問一句。
始皇帝看到趙徹的神情，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只是六國餘孽的一點點小手段罷了！
但是隻要是當地政府發放不出去書籍給貧寒士子購買，那就說明當地政府是有問題的，不說其心可誅，最差也是能力不足。
始皇帝怎麼可能不知道很多地方的官府已經和六國餘孽沆瀣一氣？
這一次要斬斷的怎麼可能僅僅是六國餘孽的根基？
還要挖掉大秦身上的蛀蟲！
始皇帝不介意地方政府的威嚴受損！
這一次行爲的本質是樹立始皇帝，樹立權利中心的政治形象。
就算貧寒士子再怎麼衝擊當地政府，他們也不可能昧着良心再說這是始皇帝不給他們發放書籍。
食人祿，受人恩！
清掉這一批已經徹底腐化的政府，就是始皇帝對貧寒士子的答覆。
至於空出來的位置？
那羣義憤填膺的貧寒士子，數量足夠多了。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這羣人一定會有人腐化，會有人墮落。
但是，他們也比之前已經被徹底腐蝕的地方政府好太多了。
製造矛盾，加以利用！
“再看的遠一點……小稚奴！”始皇帝拍了拍趙徹的腦袋。
趙徹的計劃夠好，但是沒有把矛盾利用到極致！
趙徹愣了一下，不明白始皇帝的意思。
“陛下……陽武到了！再至博浪沙許還要半天，可要停車就食？”蒙毅的聲音從車外傳來扮。
趙徹頓住……
博浪沙？
這不是張良刺秦的埋伏之地嘛？
（正在加快節奏，收完人就該開戰立儲入朝堂了，但是容我鋪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