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不可舉事麼？”項羽低聲開口。
“坐下！”項梁擺了擺手示意項羽坐下，絲毫不在乎殷通的屍體不斷流淌的鮮血。
會稽郡……確實是爛透了。
項家哪怕是在會稽郡宰殺殷通，在會稽郡也沒有任何問題，問題是秦國政府的追責。
項羽很不喜歡項梁的做法。
找人出去頂罪，白白銷燬那麼多武器鎧甲。
“六國便是俱皆健在，亦難一心抗秦，如今王室既沒，難以統帥六國貴族……人心繁雜，各有私心，便是王室威嚴尚在，也難抵抗秦軍。”項梁敲了敲案几說道。
“秦國能滅六國一次，就能滅六國第二次，更何況現在六國勢力大不如前，又無人心凝聚。
而秦國，一統天下十六年有餘……文有李斯蒙毅等新銳改革，有老臣馮去疾王綰持重！
武有王翦尚在，蒙恬王賁少壯，李信復起，又有驃騎將軍趙徹……”項梁嘆了一口氣。
“照叔父這麼說？復國無望？血仇不能報？”項羽反問。
“九世之仇尤可復，只是要等！”項梁嘆了一口氣。
如今秦國正值強壯之時，非六國可以抵擋。
“復有驃騎將軍趙徹？籍兒不畏？”項梁笑着看向項羽。
趙徹北定匈奴的傳奇經歷經過了兩年時間早已經傳遍天下。
趙徹，可以說是出道即巔峯，完完全全是打出來了新紀錄，個人身體素質也是傳的離譜，時人常稱其有古之惡來之勇。
“他力有千鈞，我亦能舉鼎！
叔父常問我懼趙徹否，何不問問那趙徹懼我否？”項羽眉頭聳起，臉上帶着倨傲。
趙徹！
力有千鈞！
戰績十分出衆！
更是號稱橫推八馬倒，倒拽九牛回！
這給項羽樹立了一個典範……
歷史上的項羽，其實是一個沒有太大執着的人，不管是學習武藝還是兵法都是三分鐘熱度。
屬於是純純老天爺賞飯喫，天賦真就是高的離譜，靠着一手出色的戰爭嗅覺，愣是一個人跟漢初開國團體硬剛不落下風。
鉅鹿之戰破釜沉舟！
彭城之戰更是閃電戰開天下之先河！
……
屬於是天賦高到了哪怕不經磨礪就碾壓衆生。
項羽……自幼力量超羣！
也是正史之中唯一一個有記載的百人斬！
哪怕是生涯的最後時刻，項羽窮途末路，劉邦亦不敢上前半步。
王不過霸，正是如此！
可惜……這個時代比他更先揚名的是開掛了的趙徹。
項羽自負勇力，力氣無人能敵，少能舉鼎！
可是趙徹，十二歲已經橫推八馬倒，倒拽九牛回，近乎以一己之力北定匈奴。
高傲的項羽並不服輸！
橫推八馬，倒拽九牛！
只要是趙徹做的，項羽都去努力做到！
他高傲的性格絕不允許有人把自己踩在腳底。
“好！籍兒有此信心是好事！”項梁搖頭失笑。
對於自己侄子項羽的勇力，項梁還是比較信任的。
畢竟這個時代人云亦云三人成虎太多了，趙徹的戰績真實與否他們也不在現場。
說句不好聽的，大家也都不會真的把趙徹往非人的地方想。
吹個牛逼纔好宣傳嘛……
但是趙徹的戰績太玄幻了，以至於統計戰功的時候，大家都不好吹了。
再吹，再吹那就是神仙下凡了，多少有點過分了……
所以趙徹是罕見的一個，外面流傳的戰績形象和真實戰績差不多的人。
準確來說，可能外界對於趙徹的能力還有所低估。
因爲……趙徹又長大了兩歲。
但是項梁，乃至於所有人都不認爲趙徹真的就像流言真的牛批。
大家都是見過大場面的，對於吹牛逼，都屬於是有點習慣了。
而且趙徹看不見摸不着，自家侄子能夠舉鼎那可是真真切切的。
而且項羽的勇武幾乎可以說是前所未見的。
包括項梁自己也認爲，趙徹就算再強，估摸着也就跟自家侄子差不多罷了。
只不過，如今的項羽寂寂無名罷了。
不過再有自信，那也是人。
大秦現在國力強盛，會稽郡上上下下貪污腐敗又被人拿捏住了。
不光殷通知道始皇帝會處理會稽郡，項梁也知道。
但是沒辦法……
造反？怎麼可能？
殷通無依無靠，可以做的出這個決定。
但是項梁乃至於項家不可能。
殷通家族早就沒多少人了，他是必死的人。
但項家可是家大業大。
殷通造反失敗大不了死了一了百了，項家那幾千人宗族，不可能跟着殷通陪葬。
所以說，最高的選擇就是主動承認自己的錯誤，主動割肉。
項梁不可能去參加一場註定失敗的戰爭。
殷通說的好聽，什麼天下紛紛響應，項梁還能不知道其餘貴族的德性？
說句不好聽的，他們大概率也只是坐視自己等人自取滅亡，真要有這個勇氣起兵造反，大家早就造反了。
項家……面對這種情況，只能躺平割肉。
當然，比較好的消息是，項家暗中畜養兵馬的事情沒有暴露。
這是絕密中的絕密，不可能被蕭何得知。
所以項家的責任最多也就是勾結貪污腐敗。
這種事情肯定會死人，但是不至於滅族。
說白了………就是選人出來背黑鍋罷了。
不過會稽郡出了這麼大事情，他們又殺了郡守，始皇帝少不得把項家當成典型。
恐怕最起碼的情況下，項家的實力也要銳減三分之一。
“秦國勢大，只能如此……儘量保全族人吧。”項梁搖了搖頭，爾後拍了拍項羽的機會明。
“會有機會的，始皇帝十八子，皆不能受始皇帝之志……始皇帝只要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
項梁的想法，也代表着這個時代普遍六國貴族的想法。
始皇帝死了，一切就會好起來。
最有能力的長公子支持分封制，那是敵人麼？那是好兄弟。
其他孩子沒什麼才能，根本無法接管大秦，天下大亂指日可待。
這種情況下，只需要靜觀其變就好。
無非也就是等罷了……
始皇帝已經快六十歲了，活不了多久了，他們的苦日子也快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