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始皇帝早有心公佈他的身份,所以算不得驚喜,並且即便是公佈身份之後,沒有登記造冊。
趙徹日後也會找機會,更進一步。
他必然是秦皇繼承人,當仁不讓者也。
在這個凡事講究名正言順的年代,他如何能不爲自己爭取?
而今,倒是省事了。
認祖歸宗,在古人眼中是一件及其重大的要事。
尤其皇室更甚,雖然趙徹的身份沒有問題,始皇帝也還需要面子需要給天下一個足以鎮服的理由。
縱然他是千古一帝有些事,仍然無法霎時加以控制。
今天趙徹提出的科舉制度,正好是一個不錯的切入點。
當然,即便沒有今天,始皇帝仍然還會按照原計劃執行。
但他同時也做好了第二手準備,但都不如讓趙徹自己放彩,來的乾脆。
現在,一切都好了。
始皇帝手捋長鬚,眉角帶笑,“小稚奴,一旦造冊,天命所歸,衆人的目光都會覬覦在你身。”
“你當勤勉、卓礪,大秦的未來就在你身。”
始皇帝說着,撫須而笑,目光矍鑠。
趙徹眉角一舞動,當即起身:“阿耶教誨,稚奴銘記於心。”
……
始皇帝凝視着他,片刻復言:“阿耶還有一句話給你。”
“重孫子雖然重要,但你的身體……也得照顧一下!”
趙徹無言。
始皇帝頷笑擺手,讓他去了。
等回到家中,王嫣已經醒了,昨夜一夢如春,她雖然很疲憊,但心裏的滋味,卻很美。
“我回來了。”
“你休息的可好?昨天晚上……”
趙徹說到這裏,忽覺不對之處。
往日自己歸來,王嫣總是親暱不已,關心噓問,咳咳今日她卻只是坐在那,心不在焉的,目光渺處,多有懵懂。
這是怎麼了?
莫非是夜夜風吹驟雨,讓她有些消受不得?
心裏想着,趙徹提起與始皇帝今日的對話。
“阿耶說,三天之內,要登記造冊。”
“讓我重歸宗室,這是個好消息。”
王嫣應和着肯了肯頭,還是憂心忡忡,這回趙徹繃不住了,他恐怕王嫣身子受損,追問之下,方纔知道,原是她葵水已到下行之日。
平時一直很準,但這回卻延了一日,且無跡象。
王嫣本事不想說的,看着他眼中閃過的一抹擔憂,心思更重。
“夫君,沒事,我已爲人婦,或許有些變化可是正常,可能是我自己多心了。”
“趕快,我們喫飯吧。”
趙徹搖搖頭,古人的生活簡單純淨,一般不會出現這種情況,莫非是……她有喜了?
瞬間,趙徹眼睛一亮,可王嫣卻笑了。
哪有才結婚十幾天就有喜的,就算是他小稚奴整夜耕耘賣力,日子口也太快了!
趙徹默默頷首,但心裏尚且還有一絲念想,“不成就讓御醫過來看看,是喜是病,我也好放心。”
“算了吧。”
王嫣不想那麼麻煩,更不想讓始皇帝知道。
趙徹無奈,只得輕撫着她的頭髮,叫人煮一點溫熱的甜湯來,這東西不是藥,不會對身子有影響的。
按說趙徹的性格,總不會如此焦躁急切,便是關心則亂用在他身上也不合適。
更主要,還是他兩世爲人。
“家”對於他而言,乃重中之重,有着不可撼動的地位。
尤其王嫣與他又是天作之合,夫妻恩愛,他可不想因爲自己的一點粗心,而讓這個好不容易組建起來,又即將圓滿的家破碎。
但王嫣說的很有道理。
葵水本就不穩,大多數人都是不穩定的。
心情、身體狀況,甚至是喫喝、天氣等都可能造成影響。
或許是這些天籌備婚禮繁忙,新婚異喜令人慶悅,情緒波動過大,再加上他們兩個夜舞生歡,葵水補償,修期,不算意外。
趙徹深吸口氣,讓自己心思安定下來。
當前事態不明,便是焦急也沒有用,還不如多拿出點心思放在她的身上,好好照顧。
觀察幾。
反正趙徹已下定決心,無論到底是什麼原因,影響了葵水臨下,他都要把王嫣呵護好,不能讓她受到一點傷害亦或疾病的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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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懷孕的話,另當別論。
稍一縱情,趙徹靜然下來,淡淡一笑攬住了王嫣的腰身:“好了,我知道了,沒關係,不管怎麼回事我都在,一直在,陪着你……”
……
飯後,趙徹哄着王嫣先休息了,他一個人則在院中觀月。
心思多少有些沉重,還在爲了王嫣的事憂心。
因爲身體素質的不同,趙徹也擔心會出現生殖隔離的情況,真是如此,那就麻煩了。
“小稚奴。”
“今晚你怎麼不在陪嫣兒啊。”
說話間,王翦的聲音傳來,趙徹忙轉過身去,而今已經是一家人了,私下中的稱呼,要有改變。
他怎麼來了?而且爲何沒人稟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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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徹心中疑惑,面上卻無表情。
“阿耶,您還沒休息啊。”
王翦樂了:“這才什麼時候,今夜月明如晝,正是練劍時刻。”
“剛剛演武作罷,就過來看看。”
“嫣兒呢?”
王翦此刻不心中有些怪味,平日裏他在家中往來,寶貝孫女總會迎接,可是今天卻不見動靜。
莫非是嫣兒她不高興了?
如此,王翦才追問了兩遍,但趙徹不能把那些話道明,只推說王嫣休息去了,這邊引着王翦到了前堂飲茶。
“小稚奴。”
王翦推開茶具,反要了一樽酒:“幾日陛下讓你承此重任,乃天所望,你也可大刀闊斧加以施展。”
“而今時刻,正是你進取之時,當銳意而爲。放手拓搏。”
王翦說着,悶了口酒,目光有些低垂,卻銳利。
如今趙徹已同王嫣完婚。
他們成了一家人,王翦對趙徹的支持,必是不遺餘力。
而今朝局如一灘泥泉,立儲之爭,明暗皆存,要麼,作壁上觀,隔山而望,不入局也就是了。
許是可保平安。
然而一旦入局,則唯有一往無前,不可生出半分退避之心。
此,無回頭之路也。
或生或死,盡在其中。
王翦此行,不過是爲了敦促而已,他也做好了應對一切,承順的準備。
只是這些話,趙徹何嘗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