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對於趙徹而言，儲君本就是囊中之物，公子想來清楚，陛下對趙徹多有寵愛！”趙別輕笑了一下。
“怎麼可能……就算是儲君，也應該是大哥！”
胡亥此刻的想法並無任何問題，換任何一人，都會做此感想。
任誰都不會想到趙徹會有此想法，原因無它，也很簡單。
扶蘇還在，趙徹憑什麼敢想去染指儲君之位。
不管怎麼說扶蘇也是趙徹的父親，奪儲君之位一事，他趙徹怎麼能越得過扶蘇。
此事，很多地方都說不通，絕無可能。
胡亥不斷搖頭，他不想相信此事，也不可能相信此事。
如果此事爲真，那有點太過於不可思議，多的不說，始皇帝又要如何面對兒子。
胡亥把自己所考量之事說了出來，趙別隻說了一句。
“倘若陛下有意如此呢？”
胡亥聞言身形一震，心裏咯噔了一下。
始皇帝，對，就是始皇帝，趙徹能有今日，倚仗的不就正是始皇帝的寵溺。
趙別提出這段時日以來，朝中之事，遠的不說，就光論之前科舉一事，始皇帝有意讓趙徹牽頭，這是爲何？
始皇帝會不知道改換選官制度，茲事有多體大，要是能成功，那又是何等功績，爲何始皇帝不要這樣的功績。
不就是始皇帝清楚，他自己功德早已越三皇五帝，於他而言，這小小功業，並不能讓他更偉大。
是故，他是想要藉此爲趙徹積累功業，爲他鋪路，此用心，已經很明顯。
再加上以往那些策略和手段，擺明了不想讓趙徹藉助扶蘇之力成事。
而是多方給出方便，甚至直接是明着協助，讓趙徹早早就整合力量，自成一股勢力。
這一股勢力，到如今，雖然併爲全部集中在一起，但已然不可輕忽了。
多年來的種種佈置，對趙徹的多方面支持和歷練，始皇帝心思，已經不難猜出。
“這小野種，當真該死！”胡亥黑着臉，經趙別一提點，他馬上就窺破了問題的關竅。
越過兒子，立趙徹爲儲君，即便按理說來，這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但是如果是始皇帝的意思，就只能另當別論。
畢竟只要始皇帝想做，這天下就沒有他做不成的事情。
即便是越過兒子們，直接立趙徹爲儲君，剛纔胡亥還自信不可能的事，現在心中也在打鼓。
不過再一想，他還是不願意相信。
扶蘇即便因當年之事有些失勢，糊塗被貶到隴西，朝中政治勢力大打折扣，這也是胡亥之所以能夠崛起的契機。
但是，即便如此，扶蘇的不說在隴西經營多年，影響已經根深蒂固。
即便如今在朝中的政治勢力比之以前有些削弱，但但這也只是相對而言。
甚至可以說，即便是如今的扶蘇，在朝中的政治勢力，依舊龐大，無人可以忽視。
這羣人只是沉寂了，並不是死了！
立儲君一事，不誇張地說，這是足以影響大秦國之根本的大事，誰都不能輕忽。
或者說，能讓始皇帝尤其上心之事，爲數不多，恰好這事關大秦未來的，就是其中一樁。
拋開政治因素之外，還有人倫方面，趙徹就算能上天，那也還是扶蘇的兒子。
就算趙徹真有通天徹地之能，也繞不過扶蘇是他親生父親，他還真能跟自己老子去爭奪儲君之位不成。
此刻趙別再開口說道：“如今隴西勢力，盡數歸於趙徹掌握之下，若是得始皇帝陛下支持，你認爲他奪下扶蘇的政治底蘊，有多大可能。”
“要知道……長公子，終究是趙徹的父親！陛下有意順水推舟，他們又沒有斷絕生路。”
胡亥聞詞語，終於臉色劇變，難看了起來。
雖然這世間有常理，但是隻要是天下之事，再大的道理，也大不過始皇帝三個字。
聽聞趙別分析，胡亥也不敢確信那根本不可能之事。
剛要開口，趙別再道，“最壞的事情，如果他真的接管了扶蘇的所有政治底蘊，那你如今地位，豈非岌岌可危？”
這一次，胡亥是真的怕了。
之前怒火再盛，那也只是氣氛一個小毛孩敢給他這麼難看和羞辱。
所說胡亥剛纔真是想把趙徹生吞活剝了，但那多半是氣頭上發泄的念頭，他也沒有多想這些。
大哥扶蘇當年之事，已經讓他再無翻身的可能。
如今雖然趙徹認祖歸宗，胡亥想到的也只是大哥扶蘇可能會藉着兒子的聲勢，再起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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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沒想過，趙徹不但不讓自己父親借勢，甚至也不需要借父親之勢，而是直接自己要做那掀起風雲的大勢。
“這個小雜種，他怎麼配，不過是個庶出的雜種，怎麼配染指我大秦江山！”胡亥口中話說的狠，可是心中早就動搖了。
他深知趙別所說之事，並非全然不可能。
扶蘇不在咸陽，他之前多年經營的朝中勢力，平日裏可是沒少挨白眼和冷嘲熱諷。
如今突然跳出了個趙徹，深得始皇帝寵溺和重視，這是一個難得的契機，他們還真有可能馬上投靠趙徹。
此事對於他們而言，並不算爲難，以前他們是扶蘇的幕簾，如今扶蘇雖然不在，但他兒子在。
畢竟都是一家人，也沒有什麼不忠的閒言碎語能加身。
相反，他們憋屈的時間已經夠久了，如今如果能借着趙徹一艘大船重新揚帆起航，他們說不定早就等着去掀起浪潮。
那趙別之言，胡亥地位岌岌可危，絕非是虛妄之言，甚至可以說，已是眉前之事。
此事若真的成爲現實，胡亥地位絕對一落千丈。
絕不可讓此事成真，胡亥即便再怎麼無才，但此刻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不過他雖然知道事態嚴重，可破局之策，他還是沒有的。
趙別也看到了胡亥臉色難看，自然不用多想也知道他心中所愁之事。
而今的局面，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胡亥愁，趙別何嘗不愁。
趙徹和扶蘇不同！
扶蘇當初聲勢浩大，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爲六國餘孽搖旗吶喊，畢竟扶蘇的政見是分封制，大家樂見其成。
可是趙徹，雖然是扶蘇的兒子，但他由始皇帝撫養長大，政見也和始皇帝如出一轍，倘若真的越過扶蘇，由趙徹繼位……
尤其是，讓趙徹把權力拿捏妥當！
又一個百年下去，六國恐怕將會徹底煙消雲散。
但是謀事在人，到底能不能成，如今還在未定之天，坐以待斃，那不是他能接受之事。
事情尚未到全然不可挽回之際，只是如今，已經不能任由胡亥無所作爲了。
胡亥發泄完心中之氣，臉色也漸漸恢復如常，此刻他看向了趙別，問道，“若真是如此，我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