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來得及問他們爲什麼拋棄自己,他們就已經徹底拋棄了這個世界。
知道,就是離別。
顧婉拜別了秋容,獨自離去。
月圓之夜,傷心人獨行。
月光冷,月影殘,月灑下光輝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地板涼,晚風狂,風捲起她的衣袖把冷往她心裏揚。
雖然對親生父母沒有什麼記憶,可畢竟他們是把自己帶到這個世界上的人,她又怎能不管不顧。
顧將軍是冤枉的,她知道。
她作爲旁人可以不問不聽,可作爲女兒,怎能?
她眼含熱淚,隨風而灑。
——
顧婉找了一個理由出宮,去見了尚凌。
地點選在了他們在常安初見時的那個地方。
此刻卻是初春,天氣仍寒。河裏冰未消,寒風冽冽地吹着,一切都是那麼淒涼。
顧婉一身淡藍色的衣裙,身形瘦削,臉上帶着悲意。
她此刻正站在橋的一邊,看着橋的另一邊,那個熟悉的面孔,那個熟悉的人。
他依舊一襲青衫,依舊是那麼的儒雅。
顧婉對着河的對岸,點了點頭,對方回饋給她一個笑容。兩人一同走上橋,在這座橋的最高點相遇。
她轉頭看着河面,手緊握着冰涼的橋欄。
“尚凌,顧將軍沒有叛敵,你應該知道。”
尚凌一愣,隨後緩緩答道:“是,婉兒,可這不重要,皇上願意相信他叛敵,那他就是叛敵。”
顧婉眼眶溼潤,淚遇寒風略涼,手掌卻快要把橋欄握熱。
“好,李佑有你,真是如虎添翼。從今日起,你是李佑的人,我是安平公主的人,你我此後如同陌路,且看誰勝誰敗。”
她轉過頭,雙手鬆開橋欄,看向尚凌,雙眼含淚,欲言又止。
“婉兒,當真要如此嗎?”尚凌悲慼道。
凌哥哥,不是我要如此,是命運讓你我走了不同的路。
“凌哥哥,我最後再叫你一聲凌哥哥,以後,以後……”
顧婉鼻子一酸,眼角泛紅,轉身就逃,淡藍衣裙猶如海水洶涌。
尚凌獨自一人立於橋面,看着顧婉離去的背影黯然神傷。
路不同,道同。
可以嗎?
真的可以嗎?
婉兒,我不願與你相對,不願。雖不知你爲何而揹我,但我永遠都不會傷你,你,可會?
——
顧婉一路狂奔,最終停在了一顆柳樹面前,她手扶着樹,大口喘氣。
“顧尚儀,安平公主有請。”
背後傳來聲音。
顧婉擦乾眼淚,轉身道:“煩您帶話了,我隨後就到。”
跟着那人,顧婉再次來到了公主府。
她走進公主府內的一個小亭子,李月正端坐其中,靜靜品茶。
“能說說讓你下定決心選擇我的理由嗎?”李月問道。
“公主,我能不說嗎?”顧婉道。
李月點頭,隨後又問:“你知道我爲什麼選擇你嗎?”
顧婉不語。
“因爲你不像一般女子,你渴望權力,渴望得到認可。”
李月站起來,望向湖水,她的眼裏煙波浩渺。
“你知道外面怎麼傳我嗎,說我,不守婦徳。可我只是愛才惜才,那些文人懷才不遇,是我賞識他們,留他們在府中,可爲何我要落得這樣一個名聲?”
顧婉道:“公主,身爲女子,您已經很強了。”
“不。”李月朱脣微張,似乎還想說什麼,卻最終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