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醇厚低沉的嗓音傳了過來,他擡頭,才發現嚴伽棠的父親不知何時突然去而復返,站在了門口。
嚴正章走了進來,身形筆挺的立在廳堂裏。
他環視了眼破舊的農舍,發現這地竟連個像樣的坐的地方都沒,便把手負在了身後。
眼前的男人自帶上位者的逼人氣勢,謝驍垂眸上前,低喊了句:“叔叔。”
男人轉過身,犀利的雙眼掃視着眼前的年輕人,“你知道我是誰吧?”
“是。”
從看清眼前男人的面貌起,他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嚴正章,頂頂有名的地產大亨,產業遍佈全球,一年前剛回a市就穩居國內龍頭寶座,各媒介爭相報道,很難有人會不認識。
嚴正章點了點頭,打算單刀直入:“我這人做事不喜歡拖泥帶水,一次能解決的事,絕不浪費第二次的時間。”
謝驍靜默着,等着他往下說。
“我不管你跟我女兒在一起多久了,就到今天爲止吧。”
即使有了心裏準備,謝驍還是感覺呼吸一窒,身側的雙手微微收緊。
“叔叔,我…”
嚴正章擡手打斷他,根本沒興趣聽他說什麼:“你不用跟解釋什麼,就算拋開我們對你所謂的誤解偏見,哪怕你真的只是純粹的喜歡我女兒這個人,又如何?你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上前一步逼視着少年,“倘若她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兒,你好好唸書努力上進,能給她個安穩的生活也就罷了,但棠棠她從小過便過着鐘鳴鼎食的生活,這種生活……你覺得你要用幾輩子的努力纔可以夠得到?”
阿貓阿狗?
如若說陳芝容方纔的話讓他感到扎心,那嚴正章的話纔是十足的誅心。
謝驍第一次那麼想爲自己辯解些什麼,卻是啞口無言。
出身是他沒得選的,從頭到尾他也真的以爲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兒而已。
他喜歡她,由始至終也只是因爲她是她而已。
但沒曾想,他喜歡的女孩,是天上月。
在日落前,他擁抱着女孩,暗自發過誓要一輩子對她好,竭盡所能的把最好的東西給她。
如今想想,卻顯得可笑極了。
原來她想要的東西,他根本夠不到。
原來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階級的跨越。
他,算什麼。
竟還妄想許諾她幸福。
“如果你是真心喜歡她,既然沒有能力給她什麼,你也不忍心把她拉下來讓她陪着你墮落吧?”
嚴正章把手伸進昂貴的高定西服,拿出了一張支票。
字跡蒼勁有力,卻有些潦草,不難看出是匆忙間寫上的。
“拿着這筆錢,跟你外婆過個安穩的日子吧。”
稍頓幾秒,他又像是不放心的補充了句,“今日過後,請你不要再給我女兒和太太帶來任何困擾,不然——下次見我,可就不是這般和顏悅色了。我想,你懂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