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驍漠然着臉越過絮絮叨叨的老闆娘,顧自對着收銀臺上的收款碼一掃,“多少?”
“嗐,那個……知道你也不容易,兩身衣服兩碗麪,外加一晚住宿費,要不……你給我二百算了。”
老闆娘糾結了會兒,難得的起了同情心。
話音剛落,就聽見到賬五百元的聲音。
老闆娘一愣,“哎呦,怎麼給那麼多……”
謝驍自嘲般笑笑,“你的好意我領了,我是窮,但該給的也不至於少了你。”
“那也不用這麼多……”
謝驍擡手指了指被踹壞的門板,“多的三百,換扇門板夠吧?”
“啊,我的門!天殺的…這幫傢伙,真是野蠻……”
老闆娘顯然是才注意到被踹爛的門,口吐了幾句芬芳,隨後又擺了擺手道:夠了夠夠了,我老頭就是木工,修起來一百塊都花不了……”
“嗯。”他點了下頭,看向窗外亮起的天,“我先出去一趟,待會回來取車。”
“喂喂…這大清早你去哪?這還下着雨呢……”
老闆娘嚷了句,看着他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男生的背影清瘦挺拔,沒一會兒就淹沒在這煙雨濛濛的早晨,留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孤寂感。
謝驍獨自一人,緩緩登上了昨天與她同看日落的山峯。
僅一日之隔,這天氣跟心情卻是天差地別的。
他靜靜佇立在峯頂,擡眸凝視着遠方。
從天微亮到天光發白,再到天色漸漸暗沉。
縱然他知道,今天的他,等不來日出,也等不了日落。
褲袋裏的手機一遍遍的響起,就在最後一遍即將掛斷時,他似乎纔回過神來,接通了電話。
“小驍,你在哪兒?”
是外婆的聲音。
“外婆,咳……”
開口,才發現嗓音早已變得沙啞乾澀。
他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說:“我在家呢,怎麼了?”
“哦…我就問問,昨夜暴雨,你沒亂跑就好……”
“嗯,沒亂跑。”
“好……”
周勤微頓幾秒又開口,語氣帶着些不安:“小驍,你蘇姨安排我明天手術,要開顱呢,我………”
“怎麼?小老太婆這是害怕了?”謝驍緩聲開口,察覺到了老人的擔憂。
他垂下腦袋,閉眼斂了斂低落的情緒,髮梢的水滴順勢落在地上。
“等我一會兒,我這就過去陪您。”
“好。”
一聽外孫要來,周勤聲音都透着高興,“喫飯了嗎?要不我這多打份飯,咱一起喫吧?”
“嗯,一起喫。”
謝驍掛了電話,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昨天日落的方向,而後轉身往山下走去。
回到農莊換上自己的衣服後,他擡起長腿跨上機車帶上頭盔,神情平靜又冷傲。
隨着引擎聲的轟鳴,車尾擺出一個漂亮弧度,飛快的消失在漸濃的夜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