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達三十米的關牆橫截山口，兩邊都是絕壁高崖，崖頂還有隱蔽的軍堡，森嚴的防守讓獸人難以往北一步。
山道的唯一出口便是那寬三米，高六米的門口，就像關牆上張開的一張巨口，擇人而噬。
通過長長的門洞，進到關牆之後，林五憑着敏銳的觸覺立馬發現了錯落有致的建築竟然是一座陣法，而且是很熟悉的陣法。
這是安東老師親手教過的陣法，最大的功用便是大規模扭曲光線，進而隱藏一些巨型的事物，比如軍營、比如一些關鍵的建築，比如一道關牆！
關牆不止一道，腳下的只是第一道關牆，四里外，山道的拐角處還有一道更高大雄偉的關牆！只是遠遠看過去，覺得就是兩邊的山壁多了一些探出來的樹木和霧氣而已。
如果獸人來攻，傷亡巨大地攻下第一道關牆，突然發現前面還有一堵更加高大堅固的關牆，那得多絕望！
“這麼快就看出來了？不愧是安東大法師的親傳學生。”耳邊傳來一把充滿金屬質感的聲音，不用看，憑聲音就知道來人必定是一位鐵血將軍。
轉頭一看，一位身穿黑色盔甲，鬚髮如針的將軍從關牆上走落，帶着一種只有嘴角會動的微笑迎接林五。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憑藉其獨特的形象和氣勢便能判斷出，這位應該就是馬其頓城邦鎮守南方山道口的東尼將軍：“鎮南魔法院林五參見東尼將軍，奉安東大法師之命，北上守邊。”
初次見面，當然是要挑漂亮話講，總不能說自己是充軍的罪犯，任憑差遣吧。
那東尼將軍把那難看的微笑收了起來，鄭重地說道：“想不到大法師竟然這麼快就能派遣魔法師來支援我們。”
這話信息量很大啊。
此前北上時，老師只是交代，到了北境就當自己是代表鎮南魔法院支援他們的。
林五覺得魔法院接收了那麼多獸人俘虜做教學用，應該是和亞歷山大將軍有代爲培養魔法師之類的合作。可如今看到這陣法，再聽東尼將軍的話外之意，似乎老師一定和亞歷山大將軍有極深的交情或者重大的交易。
一番交談之下，林五終於確定，自己被老賣了。
什麼充軍，都是掩人耳目的藉口，真正的情況是南北兩大勢力合作了。
東尼將軍說：“半月前就收到通知，第一批從鎮南城北上支援的魔法師就要到了。準備好迎接援軍。”
然後疑惑地看了看馬車：“還有其他魔法師嗎？”
這是什麼話？
瞧不起自己？
林五腰桿一挺：“只有我一個魔法師。”然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自己就是第一批北上支援的魔法師，一個，頂一批。”
東尼將軍無聲地裂開了嘴。
牛逼吹出來了，雖然不知老師的具體佈置，但作爲魔法院的首席學生，絕對不可以丟鎮南魔法院的臉。
對付軍人的不信任，其實很簡單，是驢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
上前一把摟住東尼將軍的肩膀，在耳邊悄聲說：“相信將軍也察覺到外邊獸人的異常，我覺得，他們的進攻也許就在這幾天。到時候就知道我能不能頂一批魔法師。”
“聽聞經常有小股獸人侵擾，可一路過來，竟然沒有受到襲擊，所有獸人的蹤跡都是遠離山道才發現的。剛纔進關前，看到很多防禦器械上都有戰鬥的痕跡，可就連關外的鹿角都是完整的，可想而知，上一次獸人攻城已經過去很久了吧。”面對林五的分析和推斷，東尼將軍只是淡淡地補上一句：
“三十三天。”
林五一拍手掌：“對！這麼久都沒動靜，難道獸人甘冒奇險穿越渡鴉嶺是爲了打獵？就算真是爲了打獵，能養活幾個獸人？恐怕是在集結兵力，來一波猛烈的攻勢，看能不能打下關城，進入馬其頓！再不濟，也要試探出虛實來吧。”
面對東尼將軍投來異樣的目光，林五毫不掩飾自己的推測：“山中多猛獸毒蟲，就算他們自帶糧食，也不可能撐太久，進攻也許就在這兩天。只是，我不明白你們爲什麼要放任獸人侵襲？就不怕獸人直接繼續西進，跨越奧林匹克神山進入愛河平原，或者直接攻擊帝都？”
突如其來的詰問，讓這位鐵血將軍一時間訥訥不知如何回答。對於有良心的軍人來說，無法禦敵於國門之外便是最大的失職。再多的藉口，再困難的現實條件也無法掩蓋自己的心虛。
沒有收到預想中的回答，林五也不想繼續爲難這位真正的軍人，反而高看了一眼。
畢竟，獸人是從七大險地之一的渡鴉嶺滲透進來的，防不勝防。推卸的理由有很多，可以說得很堂皇，可對於真正的軍人來說，失職便是失職，不可辯駁。
兩人沉默地來到關城的會客大廳，開啓了防偷窺陣法，東尼將軍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二十多年前，這裏還是繁華的商道，人來車往，絡繹不絕，關城都還只有十米高。可現在，一切都變了，來往的客商沒了，獸人也進來了，這裏也變成了一座練兵營。”
“和狂風劍聖不和之後？”林五眉頭一皺，頓覺不妙。
“對，該死的政治。”
林五明白，中關卡住了商道，這條路便廢了。可是，真正的問題在於：“獸人是什麼時候開始滲透進來的？”
東尼將軍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給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嘶——
如果是猜想的那樣，後果不堪設想。
“既然商道廢了，所以乾脆隔絕山道，建立關城，以小股獸人做練兵用。還順勢結盟鎮南城，爲馬其頓拉來源源不斷的魔法師援軍，補上其最短板的一塊。亞歷山大將軍果然厲害，這麼惡劣的情況都被他玩出花來，簡直是化腐朽爲神奇。”林五擊節而贊，對那位北境戰神更加心生往之。
“只是，”說到這，話音陡然一轉，“將軍說這些，和我有什麼的關係？”
東尼將軍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取出一張命令，遞到林五面前。
命令上有安東大法師、歐力劍聖、郝敏法聖、以及亞歷山大將軍的簽章，共同任命林五獨領一軍！
一瞬間，毛孔倒豎。
總有刁民想害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