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還沒升起來,京都城街道上倒是沒什麼不同,但是家家戶戶都已經忙碌起來了。
有的在掛桃符,有的在灑掃。
“別往外掃,今天統統從門口往裏掃。”
“唉唉,不對,掛歪了,往左一點……哎這就對啦!”
“小心一些”
“啪……”瓷器落地的聲音。
“沒事沒事,歲歲平安,歲歲平安!”就是小丫頭不小心摔碎了瓷器,今天也不會被責罵。
各種聲音絡繹不絕,各府的人都在爲着除夕夜做準備,第二天凌晨卯時要接神,所以要打掃乾淨,不能讓神明覺得這家不歡迎他。
各府的主人家,都聚集在自家祠堂祭祖。
葉塵他們一家四口都在祠堂,藍玉陪着肖航在藥園,給肖航的父母磕頭。
藍玉是夜南國人,夜南國也有祭祖,只是講究和儀式要比這繁瑣很多。
肖航覺得藍玉還沒有過門,不需要給他父母磕頭,藍玉也沒有跪,只是站着給肖航的父母作了揖。
從祠堂出來之後,葉塵和沈秋去了羲園,他們還要給葉塵的爹孃磕頭。
花嬤嬤走後,這裏就沒有人住了,小姑娘住進來會害怕,所以,每天除了灑掃的時候,這裏基本上就沒人了。
這次來,感覺與上一次不同,上一次來,這裏多少還是有一些人氣的,現在這裏冷清幽森。
花嬤嬤跟着他們進來,一起給葉塵爹孃上了香。
中午喫過飯,小梳給沈秋梳了配宮裝的髮髻,葉塵在小梳的指導下,給沈秋插頭飾。
插完之後,葉塵看着滿頭珠翠的沈秋說:“這樣不好看,還是把那套南珠頭面拿出來吧。”
沈秋說:“不用了吧,那套頭面太惹眼了。”
葉塵說:“那套頭面你就在生辰那天戴過一次,你不喜歡嗎?”
沈秋說:“喜歡,可是今天不是有大事嗎?弄壞了怎麼辦?”
葉塵打斷沈秋的話說:“喜歡就戴,這些頭面都太俗了,我今年得讓翠鈺閣打幾套特別的。”
還沒說完話,沈秋頭上的珠釵就被葉塵都給拔下來了。
老國公換了自己的官服,蕭太君換上了自己的誥命服。
在酉時初出發進宮去了。
家裏剩下了肖航和明月夫婦,黑鷹先一步回到了皇帝身邊,只是藏在暗處。
沈秋身邊跟着明月和小福,小福雖然心智不全,可是聽話,尤其聽沈秋的話。
沈秋跟她說:“小福,你跟着星兒姐姐,想做什麼事,一定要讓星兒姐姐陪着你知道嗎?”
原本是不能帶小福進宮的,可是奈何今天特殊,沈秋不能動武,身子又重,葉塵思慮再三,還是帶上到了小福。
比起小福衝撞宮裏的貴人,讓他收拾爛攤子,他還是選擇,讓小福護着沈秋。
就算衝撞了貴人又如何?在宮中除了皇帝和皇后,還有兩個皇子,還有誰能比自己更尊貴?。
皇上的那些嬪妃,葉塵並不放在眼裏。
歷來皇宮的宴會,葉塵都是去的比較晚的。
老國公和蕭太君就坐後,葉塵才扶着沈秋坐下。
大理寺卿鄭大人說:“嚴閣老告假了,說是年前得了風寒還沒好。”
葉塵冷哼一聲說:“怕是心病吧。”之後就沒再說話,拿起沈秋的右手,自顧自的玩兒着沈秋手上的繭子。
一般這樣的場合,都是女子在男子的左後方,並不能與丈夫齊位。
葉塵每次來,都是讓人把沈秋的位置放在自己身邊。
皇帝和家裏的長輩不說什麼,其他人更不敢說什麼,禮部尚書爲此還提醒過葉塵,葉塵只道他是多管閒事。
陳青雲和顧若錦,坐在葉塵和沈秋的對面,陳青雲對今天的事還是有些忐忑。
畢竟他太瞭解嚴清廉了,嚴清廉從不做沒把握的事,這一次,嚴清廉是勢在必得啊!
他很想到葉塵面前問問葉塵,到底準備如何,他可不想帶着全家上下賭一場沒把握的仗。
年前陳青雲多次拜訪都被葉塵回絕了。這眼看着事情已經到眼前了,這個人怎麼還是那個樣子?
至少給他一個讓他放心的眼神也好啊。
戌時三刻宮宴正式開始。
酒過三巡,歌舞也賞了好幾波。
未出嫁的姑娘們,都想着在今天能好好表現一番,好讓自己能得高門大戶裏大娘子的青睞,這樣自己嫁入高門的可能就會很大。
姑娘們的各項才藝表演,也是讓各位大人稱讚不已。
一個長着杏眼圓臉的姑娘,正在費力的摔着袖子,跳着高難度的舞蹈。
突然“嘭”的一聲,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宮女,從外面撞開門飛了進來,落在了那個姑娘身旁,嘴裏吐了兩口血就瞪着眼睛死了。
那個跳舞的小姑娘,“啊”一聲就坐在了地上,全身發抖。
鄭夫人忙上前扶着那個姑娘說:“妹妹,你怎麼樣?”
那個姑娘哆嗦着說:“腿軟,站不起來,姐姐……”
話還沒說完,外面就是一片喊殺之聲,沈秋看一眼星兒,星兒上前扶起鄭夫人和鄭夫人的妹妹,然後一起站到了葉塵和沈秋的身後。
隨着嚴清廉帶着一隊人馬進來,掃了一眼已經嚇得堆在的衆人,說:“除夕宮宴,別讓我這個糟老頭子,打擾了你們的雅興。”
皇帝站起來說:“嚴愛卿,你這是什麼意思?”
嚴清廉說:“皇上,老臣的傷寒好了,來參加宮宴啊,皇上難道不歡迎老臣?”
皇帝冷哼一聲說:“嚴愛卿是覺得,你這樣的方式,朕還得張開雙臂歡迎你不成?”
嚴清廉“呵呵”的笑一聲說:“老臣不過是方式不太溫柔,可比某些阿諛奉承之人強多了,不是嗎?葉老國公?”
老國公和蕭太君還在喫着東西,喝着酒,現在被衆人擋在了後面。
衆人讓開視線的時候,老國公正給蕭太君喂着蝦。
嚴清廉看着老國公,不慌不忙的餵了蕭太君蝦,又不緊不慢的拿起帕子擦手。
然後站起來整理一下自己的官服,整個宮殿裏的人,都屏着呼吸在等着老國公發話,靜的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