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肉眼可見的眉頭舒展了,可隨後又皺起來了,什麼叫就是想看看自己?
沈秋看自己哥哥的樣子,還是這樣,這想看娘子,看來是自己孃的一廂情願了。
沈玥也只是一瞬就眉頭舒展了,然後起身躬身作揖,“沈玥,見過郡主。”
藍玉擺擺手,“叫我藍玉就行,我和小秋是姐妹,不用這麼客氣。”
葉塵從裏面拿了沈秋的披風出來,給沈秋披上“天還很冷,披上吧,我們可以過去了。”
一行人到榮威堂的時候,肖航已經在那裏了。
沈玥用晚輩禮見過老國公和蕭太君。
喫過飯,沈玥就穿了官服進了宮,他是告假回來的,但是也有公事要辦。
沈玥剛走,就有人來報“鎮南王和安寧公主來了。”
葉塵和沈秋對視一眼,是了,鎮南完王還沒回濱州,安寧公主也還沒走。
葉塵讓人把路晨淵和安寧帶到了秋塵院,安寧看着門口木牌上秋塵兩個字,心一點一點的沉下去。
鎮南王順着安寧的眼睛看過去,只是嘆口氣,“進去吧,我們是來辭行的。”
“你要記住,你是公主,你的驕傲和尊嚴不能丟。”
安寧苦笑一下,“我的驕傲和尊嚴,在求父皇把我賜給他做妾的時候,就已經沒了。”
然後自己深吸一口氣,“進去吧,既然決定放過自己,這一步總要走的。”
路晨淵點點頭就往前走了,安寧又深吸一口氣,然後跟在路晨淵的身後,進了秋塵院。
早有小丫鬟稟報了葉塵和沈秋,就是再不喜,安寧畢竟是公主,所以,兩人就迎了出來。
正好看到兩人進門。
沈秋和葉塵對安寧行禮,用的是君臣之禮。
安寧苦笑一聲,“表哥表嫂,不用這麼多禮,這也不是外面,我們是平輩,用平輩禮就好了。”
葉塵也沒客氣,站起來直接扶起沈秋,“多謝公主”語氣裏的疏離讓安寧心口一緊。
可是,這是自己早已預料到的不是嗎?
沈秋雖然奇怪安寧的舉動,不過這公主能看開也挺好的,至少不會再找自己的麻煩,就是不知道這話有幾分真。
請安寧和路晨淵進了正堂,安寧並沒有做上座,而是和路晨淵並排,坐在了左邊的位置上。
人家是公主,想坐那裏就坐那裏,其他人也不能說人家坐的位置不對。
葉塵扶着沈秋坐在了他們對面,丫頭上茶之後,葉塵先開了口,“鎮南王是要回濱州了?”
路晨淵點頭,“嗯,明天就回了,安寧跟我一起回去。”
葉塵沒有接話,而是繼續說:“鎮南王回去後能不能幫我收些糧食?我有用。”
路晨淵端起茶杯,“哦?可我聽說,年前你就派人去過江南了,怎麼?還要?”
“鎮南王的消息倒是靈通,江南並不在你的管轄範圍,不過,我收的還不夠,需要鎮南王再幫我收一些。”葉塵只管說自己的。
路晨淵也沒再問,葉塵要這麼多糧食要幹什麼,“你要多少?收了之後送回京都還是?”
葉塵搖搖頭,“不,就放在你那裏,等我要用的時候,會派人過去,到時候還有勞鎮南王,派人配合護送。”
可是從除夕夜的事和現在讓他收糧來看,這個人明顯是很信任自己的,可是,這是不是不太正常?你對一個人充滿敵意的時候,怎麼能同時信任他呢?
葉塵看一眼路晨淵,他眼裏的疑惑葉塵看的真切,葉塵就開口“鎮南王不用懷疑,我對你的敵意是因爲私事,對你的信任是公事。”
還能這樣分?路晨淵看葉塵就像看怪物一樣。“這人是怎麼做到的?”路晨淵思忖着。
安寧沒有插嘴他們的事,只是笑着和沈秋說話“表嫂,快生了吧?”
還沒等沈秋答話,葉塵一下扭過頭瞪着安寧,“公主要做什麼?”
安寧苦笑一下,“表哥不用這樣,我不會再傷害表嫂了,外面的世界很大,我想在外面多待一段時間,再回來的時候表嫂一定已經生了。”
“我也是這次去濱州才知道,京都太小了,我的世界太小了。”
“所以……我決定放過自己了。”
路晨淵欣慰的笑笑,自己年前那幾個月的努力看來沒有白費,帶她看山看水,帶她去看不一樣的世界,自己的這個外甥女,終於不再爲難自己了,雖然做這個決定她一定很痛苦。
是,做這個決定時,安寧一次又一次的回憶那段時光,那是她離葉塵最近的時候。
最後,那個自己看了一個多月的背影,最終和年前葉塵看自己時,眼裏的殺意重合在一起。
安寧問自己,寧願他恨自己也要得到他?還是放過自己,做最普通的表兄妹?
哪一種自己最痛苦?思來想去,好像每一種自己都痛苦,既然都痛苦,那就至少不要讓他恨自己吧。
這次離開不是躲避,而是想找個地方去療傷。
母親說的對,與其像她一樣痛苦一輩子,不如浴火重生,自己見過了更大的世界,這京都城她是再也不想多待了,策馬奔跑過後,就不想再坐那個方寸大小的馬車了。
沈秋見安寧眼裏,沒有了之前那種,讓她不舒服的神色,就笑着回話“要到三月底四月初呢,公主這次去濱州要待多久?”
安寧笑着看了看沈秋的肚子,“懷孕很辛苦吧?”
葉塵一直盯着安寧,她說的話,葉塵總怕她突然來一個轉折,然後動手傷害沈秋。
沈秋拉了拉葉塵,對葉塵笑笑,然後纔開口“是很辛苦,不過也就十個月,等出來就好了。”
安寧笑笑,“出來有出來的麻煩,出來之後要操心的事兒更多了。”
本來很正常的一句話,葉塵硬生生給曲解了,立馬站起來說:“公主還不想讓他出生?”
沈秋一看有點蒙,趕緊起身拉了拉葉塵,“相公,你別曲解別人的意思,你這樣沒人敢跟我聊天了。”
“表哥是隻對我這樣的,畢竟我之前傷害過表嫂。”安寧看着葉塵心裏發苦。
路晨淵拉着安寧,“我們也道過別了,我們還有很多東西要準備,就先走了。”
路晨淵拉着安寧往外走,安寧突然轉身對着沈秋就躬身彎腰,“表嫂,我爲我以前的事道歉。”
沈秋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才說“過去的就過去了,只是說原諒我還做不到,畢竟你差點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