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螻蟻之輩 >第90章 曲刃之光
    微微起伏的小胸膛,宣告着女孩的生命之火未熄。

    女孩還活着,對方項來說是唯一可慰藉的事。他無心理會那些吼叫的治安官,以及隨着墨鏡男的大叫而衝出酒館的十幾個打手,徑直衝開幾個治安官的阻擋來到女孩身邊。

    他抱起女孩,把耳朵貼在她小胸膛上傾聽着心跳聲,感受着她身體尚未散去的溫暖,衝周圍人大聲問:“醫院在哪裏?”

    人們只是害怕地向後退,無人接話。

    這時,那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叫了起來:“別讓他跑了!”

    打手們提着鐵棒往前衝,治安官們則快速退後,把場子交給了他們。

    他們氣勢洶洶而來,掄起鐵棒就往方項身上招呼,但不及那些棒子落在方項身上,一把刀便帶着寒氣先行襲向他們。

    曲刃刀在半空中揚起一片清冷的光,那光所過之處赤紅猛地綻放色彩,人頭飛舞而起又落下,無頭屍體用頸子向空中射出紅色的噴泉,撲通一聲倒下。

    當街殺人,又是使用如此慘烈的方式,方項一下就把所有人都嚇住了。看熱鬧的人驚叫着往後退,生怕自己被這個殺人魔王盯上。

    好幾個打手手中的鐵棒當地一聲掉在地上,他們被方項如此果決又兇悍的出手嚇得尿了褲子。

    眼裏隱約泛起紅光的方項,左手扶住被自己扛在肩頭的女孩,右手提起曲刃刀,刀鋒指向一衆打手,問道:“醫院在哪裏?”

    打手們驚慌後退,沒人應答。

    方項擡手一擲,曲刃刀立刻飛出沒入一個打手的胸膛。那打手身子劇烈一震,低頭驚愕地看了一眼刀柄,這才向後倒下。

    “醫院在哪裏?”他再問。

    當看到手下被斬首時,墨鏡男着實吃了一驚,但現在見到方項手裏沒了武器,就立刻來了勁,大叫:“趁他沒刀,殺了他!”

    一衆打手的勇氣再度復甦,大呼小叫着又向方項衝來。

    抱着女孩的左手中有熱流在動盪,武輪浮起,淡淡的銀光一閃間,插在打手胸膛裏的曲刃刀就突然消失不見。

    那一刻,方項與武器之間突然建立起一種玄妙的聯繫,收與放都可隨心。

    於是他的右手再度移向左手,閃電般地拔出了曲刃刀。

    刀光如同一抹死神望向人間的目光,快速地掠向殺手的臉頰,幾乎毫無凝滯地一掠而過,帶起千百飛揚的血滴和打手的半個腦袋。

    打手鼻子以上的頭部在空中旋轉着飛落,紅與白相間的顏色看得所有人膽戰心驚。

    當那半個腦袋摔在地上,濺起一片血紅腦白,當那少了半個腦袋的屍體摔在地上,噴出一片濃重血腥,打手們再度崩潰,轉身奔逃。

    他怎麼還有刀?墨鏡男瞪大了眼睛,冷汗瞬間落下。

    “站住!”方項厲喝一聲,但打手們腳步不停。

    他擡手一擲,曲刃刀再度飛掠而出,沒入一個打手的後心。打手向前衝了幾步就撲摔在地,抽搐幾下就不動了。

    “再不站住,我殺光你們!”方項沉聲說。

    這話像句魔咒,立刻定住了所有的打手。打手們汗流浹背,全身發寒,顫抖着轉身看着這尊殺神,握着鐵棒的手裏全是冷汗。

    “醫院在哪裏?”方項問。

    打手們面面相覷,不知應該怎麼辦。於是曲刃刀再次被收回、拔出,擲向某位倒黴的打手。

    鮮血四濺,被刀刃貫穿心臟的打手痛苦地倒下,抽搐中失去了生機。

    “醫院在哪裏?”方項收刀,一字一頓地問。

    打手們崩潰了,一個打手哆嗦着擡手指出一個方向:“隔……隔一條街就是……”

    方項抱着女孩飛奔而去,所朝方向的人羣嚇得鬼哭狼嚎地躲閃,互相推搡中不知多少人失足跌倒,嚇得尿了褲子。

    方項躍過倒地者飛奔而去,轉眼來到打手所指方向的那條街。

    醫院是個很顯眼的建築,也是這條街上唯一的一幢樓,其上有一個大大的、醒目的紅色十字。

    方項衝進醫院大聲呼救,立刻有幾個護士跑了過來,檢查情況後指揮着他去了處置室。

    將女孩交給醫生後,方項被擋在了門外,他默默地在長椅上坐了下來,先前的憤怒與殺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悔恨和自責。

    他覺得女孩一家的災難一定是自己帶去的,但他不明白,是什麼樣的仇恨和怎樣毫無人性的殘忍,才能讓那些人做出這樣的事來。

    這時有護士走了出來,他急忙站起問:“她怎麼樣?”

    “送來的挺及時,應該沒有生命危險。”護士說,“麻煩您先到前臺把醫療費交一下。”

    方項直接從錢袋裏抓出一把碎金粒塞到護士手裏:“這些夠不夠?”

    護士被嚇壞了。她實在沒想到這個一身獸皮衣的年輕人竟然如此富有。

    她急忙解釋,說醫院不能直接收這東西,方項需要去銀行兌換銀元。

    “這些全給你們。”方項說,“你去問你們的領導……你們的上級……院長!”

    他不知現在下級對上級有着怎樣的稱呼,所以乾脆一氣都說了出來。

    護士急忙拿着那些金子跑去了院長辦公室。

    雖然是斷肢的重傷,但就其醫治難度來說,和其他普通的外傷並沒有什麼不同,不過是傷口消毒包紮,然後輸液消炎,頂多再輸點血。

    所以院長二話不說就同意了,小心地接過那些金子,在手裏看了又看,掂了又掂。

    護士帶回好消息後,方項卻突然想到了女孩的斷手,他急忙對護士說:“抱歉,先前我疏忽了。下一步是要做接肢手術吧?我這就去取斷手……”

    “人又不是樹,斷了怎麼能重接?”護士一臉納悶地搖頭,轉身進了處置室。

    雖然這裏有銀行、有醫院,有電冰箱和電風扇,但卻已經不是人類科技文明極度輝煌的那個時代了。許多技術已經完全丟失,不復存在。

    方項怔怔半晌後頹然坐下,然後從口袋裏取出了那張肖像畫。

    女孩很有繪畫天賦,假以時日一定能成爲一個了不起的畫家。

    可沒有了手,她又要怎麼畫?

    爲什麼要砍她的手?

    爲什麼要砍掉她所有的手?

    他站了起來,想要再度回到那個地方問一問那些人。因爲他很確定,這件事就是那些人乾的。

    但他又坐了下來,閉上了眼睛,讓自己冷靜。

    如果有人趁自己不在時趕過來對女孩下手怎麼辦?

    他仔細地思考,然後確定對方一定會主動來找自己。

    所以,他只靜靜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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