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挺團結啊,怎麼不團結了?”方項反問。
丁宜看着他哼了一聲:“得了吧你,都把呂青鄉逼到那種地步了,還好意思說團結?”
“我怎麼逼他了?”方項問。
“你自己知道。”丁宜說,“身爲隊長,面對如此高調的你,他能怎麼辦?也只能用勤以補拙的笨辦法。可你倒好,一再緊逼,都快把他逼瘋了。退一步不行嗎?”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方項說,“我不過是認真完成了他交待的任務而已。是他在對我進行職場打壓。”
“可是你既然這麼優秀,就不應該……”丁宜說。
李芽兒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不打擾他們同事對話,這時忍不住開口說:“他自重身份,害怕方項過於優秀壓過了自己,所以拼命努力追趕,這是件好事。但他不能正確看待自己的能力,導致自己出了問題,那是他自己的事。你不能因爲平庸者追不上優秀者,就要求優秀者停下腳步。這沒道理。”
方項看了看李芽兒,心裏感到一陣滿足。
我老婆就是厲害,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關鍵時刻卻能說得頭頭是道。
真棒!
丁宜沉默了一陣,對方項說:“既然你那麼優秀,稍微讓着他點又何妨?”
“如果人人都這樣,這世界就不用進步了。”李芽兒說。
丁宜沒再說什麼,似乎在內心裏也覺得李芽兒的話沒錯,是自己過分了。
“我們都得加油。”她望着那高臺說,“時凌雲是保密局的人,他來這裏的目的絕不是單純的學術交流。而且就算是,我們也不能被他輕易超過——專職研究員被一個當官的超過,太丟人了。”
招待處的小樓裏,某扇位於最頂層的落地窗前,高大的女人一身白衣,靜靜而立,看着窗外大院中那些來來往往的人們。
她是重明所的所長,董肖傑。
在她身後,手捧着鮮花的男子保持着笑容和鞠躬的角度,一動不動。
“你要這樣站多久?”董肖傑頭也不回地問。
“直到地老天荒,您應答我的追求爲止。”男子微笑着說。
“景行。”董肖傑轉回頭了,認真地問:“你怎麼看時凌雲這孩子?”
“我可不敢稱他爲孩子。”名叫景行的男子笑着說,“他可是我最有力的競爭對手。”
“競爭局長……他是不是太年輕了?”董肖傑問。
“年齡不代表任何問題。”景行說,“否則領導整個世界的豈不全是老頭子?”
“難道不是如此?”董肖傑反問。
“這個……一碼歸一碼。”景行笑着說。
“你能不能不要總掛着這麼一張笑臉?”董肖傑問。
“習慣了,難改啊。”景行笑着嘆了口氣。
董肖傑轉過頭,繼續望着窗外大院,說:“這樣天才的人物,我倒有點想讓他加入項目了。”
“別啊!”景行愁眉苦臉地說,“那豈不是給了他一個全面超越我的機會?那我的局長位子可真就要飛了!”
“你是保密局最年輕的副局長,但也是業績最差的一個。”董肖傑說。
“所以如果時凌雲真的加入了我們的項目……”董肖傑說。
“所以我這不是來求你了嗎?”景行把鮮花又往前遞了遞,“大不了我答應你,如果你幫我這一次,我以後……一年內再不騷擾你了還不成嗎?”
“遺憾的是我並不在乎這些沒有意義的勾心鬥角。”董肖傑說,“我在意的是整個世界的走向,是整個人類的命運。所以如果他能勝任、他確有才能,我不管他是真正有心謀求光明重現的志士,還是保密局派來的暗探,都會讓他加入。”
景行一時愁眉苦臉,唉聲嘆氣。
院中高臺其實並不算高,也不過離地一米多些。
但也已經足夠讓人立於其上,受人仰視,一覽衆山小。
此時主持人走上了臺,那是重明所一位高層的幹部,頗有些身份。由此可以想見,這場歡迎會將是怎樣的級別。
人們知道正式的歡迎會就要開始,於是漸漸開始向臺前聚集。
丁宜示意方項跟上來,方項便帶着李芽兒隨她走了過去。呂青鄉帶着王行、山嶽和紀明明早來到了臺前,看到他們後臉色微有些難看。
方項發現他的氣色比先前好多了,應該是自己這段日子不在,他便也不再那麼拼命地加班了的緣故。
可惜你的好日子又到頭了。方項衝他微微一笑。
呂青鄉沒有做任何反應,只是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丁宜走過去,低聲說:“在外人面前,不要這樣吧?”
“哪樣?”呂青鄉擡頭看着臺上問。
“你自己明白。”丁宜說。
“我一向如此。”呂青鄉說。
丁宜搖頭,想招手讓方項靠近些,卻被山嶽過來佔了她想讓方項佔的位置。
“外人面前,大小姐你還是不要這樣吧。”山嶽皮笑肉不笑地說。
丁宜很是厭惡地瞪了他一眼,便推開他走向了方項那邊,跟方項和李芽兒一起站在一處。
“神氣什麼?不就是有個好爹嘛!”山嶽不服氣地小聲嘀咕,一副想讓別人聽見又生怕別人聽見的樣子。
這時話筒發出巨大的聲響,主持人餵了幾聲便開了腔:
“各位,我宣佈歡迎會正式開始!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保密局本部分所主任時凌雲時主任上臺!”
臺下立刻響起一片掌聲,方項環顧四周,發現鼓掌最起勁的是一些穿着保密局制服的探員們。
他不由笑了,小聲跟李芽兒說:“看見了沒?還安排了領掌的。”
“這又不是綜藝節目,至於嗎?”李芽兒小聲說。
“所以你明白了嗎?”方項說,“這位時主任好像跟咱們想象中的青年才俊有點出入,似乎是個……有點臭屁自戀的人?”
“別亂說話!”丁宜瞪了他一眼,警惕地環顧四周,小聲說:“保密局可不是喫素的。”
方項不以爲意地笑笑:“說的好像我是喫素的一樣。”
李芽兒也笑了。
沒人比她更瞭解自己的丈夫。
那可是一個動不動就敢掀起腥風血雨,向來不顧忌什麼大局、大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