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的話。”方項說,“但抱歉的是,這些東西我還是不能給你。”
“她呢?”消瘦男人指了指陸薔,“別替別人亂做決定,尤其是關係到生死的決定。”
“我也一樣。”陸薔說。
消瘦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後說:“那麼你們就得死了。”
一個個異種露出了猙獰的表情,十幾道身影自不同的山上衝了下來,直向兩人殺來。
方項沉着地取出ak,對着這些傢伙扣動了扳機。
異種們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因爲這種強大的火力對他們來說雖然也有威脅,但充其量也不過就像是黃蜂對人的威脅一樣,不積累到一定程度,也不過是痛和難受罷了。
但很快他們就驚駭地發現,這個年輕人手裏的槍大不簡單。
那些子彈呼嘯而來,輕易便突破了他們堅如鐵石的皮肉,深深刺入他們的臟腑,然後炸裂開來,將他們的內臟毀得千瘡百孔。
衝在最先的強大異種,踉蹌幾步便摔倒在地,手刨腳蹬着掙扎了幾下便沒了氣息。
十幾個強大的異種,曾經橫掃社區強者的怪物,就這樣全數倒在了方項的槍下,沒有一個能衝到方項身前百米之內。
“你佈置埋伏圈時,應該再近些。”方項一邊從容地換彈匣一邊對消瘦男子說。
“你叫什麼名字?”消瘦男子問。
“方項。”方項回答。
“方向?”消瘦男子擡手指四面八方。
方項搖頭:“姓方的方,姓項的項。父母的姓合成了我的名字。”
“很有意義。”消瘦男子緩緩點頭,然後說:“我叫樂馬,異種軍團的團長樂馬。”
“應該不是懸崖勒馬的那個勒馬吧?”方項問。
“歡樂的樂。”樂馬說。
“挺有意思的名字。”方項點頭,然後對着他舉起了槍。
數發子彈呼嘯而至,打在樂馬的頭臉和胸口,他的身子微微後仰,然後重新站直,那些被靈能以及皮肉擋下的子彈,便紛紛掉落地上。
“有些疼,但傷不了我。”樂馬說。
“我還有可以傷到你的武器。”方項認真地說,“請相信,它不但能傷你,還能殺你。所以,不如你讓開一條路放我們走,魚死網破很難看,對誰都沒好處。”
樂馬沒有說話,只是擡了擡手,於是便有更多的異種衝下山來。
他們曾眼見到同伴的死亡,但竟然絲毫沒有畏懼,以最快的速度衝向方項,嘴裏發出尖聲嘶吼或是低沉的咆哮。
方項舉槍射擊,於是一個個異種接連倒下。他雖然是神射手,但也神不到能用一把槍同時對付幾十異種的地步,當他打光彈匣中子彈時,還是有將近二十個異種衝到了面前不足五十米處。
“交給我!”陸薔說。
小寶的部件向前飛出,落地組成了一片地板的樣子,幾個衝得最快的異種踏到其上,地板下便立刻彈出尖銳的刺,將他們的腳刺穿,將他們的腿撞斷。
他們這種無懼死亡的衝鋒方式,讓陸薔臉色發白。
她雖然強大,但畢竟沒經歷過太多殘酷的戰鬥,此刻面前的雖然是怪物,但見到他們殘肢斷體的樣子,她還是忍不住心生驚悸,胃裏也不舒服起來。
但不管怎樣,她都堅持瞪大眼睛盯住前方,用盡所能阻擋那些衝殺過來的怪物。
樂馬搖了搖頭,再次擡手,於是數百個異種便一起衝了過來。而在他們身後,還有數不清的異種靜靜地站在各個山頭,冷眼看着這一男一女。
陸薔撩了下頭髮,轉頭看了方項一眼,突然笑了。
方項沉着而穩定地端槍射擊,不時更換彈匣,從他臉上看到不絲毫的絕望。
但陸薔明白,今時的此地,就是兩人的葬身之地。
方項這支矛再強,自已這道盾再堅,都敵不過無數異種的不斷侵襲。矛終究會斷掉,盾終究會碎掉。
知道命運已經註定,她反而倒不害怕,也不擔憂了。相反,她覺得能和他一起死在這裏,血與肉交融着堆疊於泥土上,也是一種挺好的結果。
她轉過頭去看着怪物的大潮,露出了坦然的表情,將小寶部件分散出去,布成了攻防一體的機關大陣。
於是一個個異種倒在槍彈下,又有一個個異種倒在了大陣中。
那邊小山上,男孩停止了和泥巴的交流,怔怔望向了這邊。
他從未見過有人能如此悍勇,竟然可以殺掉這麼多的異種。因此他不由有些興奮,把袖子挽得更高,從山上衝了下來一路向着那方大陣而去,打算來試試身手。
但就在這時,一道光影在他身邊閃亮,一隻手伸過來,輕輕揪住他的後領,將他提在空中。
“這是戰場,小孩子不要亂跑。”一個少年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溫和而有力。
男孩皺眉胡亂踢蹬,但卻碰不到對方一片衣角,也掙不碎那件很普通的衣服。
樂馬看到這一幕,死魚一般的眼中終於多了些神情。他看着突然自光影之中出現的少年,冷冷說道:“放開我兒子。”
“你先讓他們停下來。”少年說。
“放開我兒子。”樂馬說。
少年嘆了口氣:“都是智慧生物,坐下來好好講講道理不好嗎?”
他轉頭望向了戰場,輕聲說:“先別打了吧。活着多好,爲什麼一定要死?”
只是這輕輕的一句,整個世界就好像都生出了變化。那些悍不畏死的異種竟突然生出了畏懼之心,停下衝勢,飛快地向後退去,不敢踏入大陣範圍,更開始四下躲閃,以防被子彈擊中。
陸薔驚訝地望向那少年,情不自禁發出一聲驚呼:“展老?”
方項放下了槍,看着那個略顯稚嫩的身影,心裏不由一陣激動。
他知道,方纔是展華展露了某種力量。
他對那力量心生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