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螻蟻之輩 >第298章 殷振的隱喻
    建業廠厂部某間辦公室裏,劉世傑汗如雨下。

    坐在對面的中年男人氣質極爲陰沉,背對着窗子而坐,陽光投在其背上,也讓其正臉變得更加陰沉,難以看清。

    他知道那就是保密局的局長殷振,和天華公司總經理衛原並肩作戰二十年,最得其信任與依賴的人。

    可以說,天華公司中,殷振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而且手握着監察公司所有成員的權力,簡直便是生殺大權在握,看誰不順眼一個眼神就能滅其全族的人物。

    “劉世傑?”殷振問。

    “是……是我!”劉世傑戰戰兢兢地點頭。

    “你和方項是什麼關係?”殷振問。

    “鄰居加……加同事。”劉世傑急忙說,“他去重明所後,廠裏派我給他當聯絡員。”

    “只有志願者才需要聯絡員。”殷振說,“他已經是研究員了,你還呆在那裏做什麼?”

    “我……”劉世傑幾度猶豫,把心一橫說了實話:“我先前跟他有衝突,知道他的能力後,怕影響我的前途,就一直想跟他和解,所以就……就主動往他身邊靠,就是想多沾一點光……”

    “你也算年輕有爲。”殷振說,“憑自已的能力自然能青雲直上,爲什麼想要依靠方項?他甚至還不是廠裏的幹部。”

    “您有所不知。”劉世傑嚥了口口水後說,“我之所以能爬……您別介意我的用詞……”

    殷振搖頭:“這個詞用得很準確。”

    “我之所以能爬得這麼快,就是因爲我有識人之能。”劉世傑說,“我在能人未起勢時就攀附過去,這樣只用小恩小惠小利小義,就能輕易換來他們真正的友誼,等他們一旦起勢,我就能跟着雞犬升天。而就算他們最終起不來,我也沒啥大損失……”

    殷振點頭:“你倒是個誠實的人。”

    劉世傑急忙說:“在局座面前可不敢說謊。”

    “昨晚你在家?”殷振問。

    “沒。”劉世傑搖頭,“我喝多了,又把鑰匙落在了重明所那邊,所以我弟妹——方項的愛人李芽兒,就把我帶進他們家了。”

    “這麼說,你昨晚一整晚都睡在方項家?”殷振問。

    “是的。”劉世傑點頭。

    殷振沉默了一陣,問道:“方項昨夜有沒有出過門?”

    劉世傑微微一怔:“您……您不是懷疑……”

    殷振的目光變得冰冷起來,那目光像一道劍,輕易就刺穿了劉世傑,讓他感覺遍體生寒,甚至在靈魂深處感受到了一絲痛楚。

    “屬下該死!”他急忙驚恐地低下頭。

    在保密局面前,你只有回答的份,哪裏可以有提問的權利?

    他低着頭快速地思索,然後咬了咬牙,擡起頭說:“方項並沒有出過門,他喝多了,吐了好幾次,李芽兒照顧了他大半夜。”

    “你看到了?”殷振問。

    “我沒好意思出去。”劉世傑說,“您知道,喝成那樣,最後還住進人家小兩口家裏打擾人家,這個真很不好意思的,所以我被吵醒後就一直沒動彈,假裝沒醒過。”

    殷振看着劉世傑,目光變得比劍還要銳利。

    劉世傑冷汗如雨而落,卻咬緊了牙關,再不多說一個字。

    “接着說。”殷振說。

    於是劉世傑又將醒來後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這倒都是實話。

    “你可以走了。”殷振說。

    劉世傑起身衝他鞠了個大躬,然後戰戰兢兢地離開,關門時極爲小心,生怕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這小子不老實啊,竟然敢在您面前撒謊。要不要治治他?”墨鏡男宗瀾一直站在角落裏,這時開口問道。

    在這末世中能居於高位者,必須文武兼備。像殷振這種大人物,自然精通於靈能力量,別說他,就算是他的助理宗瀾,感知一個人是否在說謊也易如反掌。

    殷振微微搖頭:“等方項。”

    不久之後,江洋將方項夫婦帶了進來,殷振打量着這對年輕人,點頭示意宗瀾再搬一把椅子過來,讓兩人並排坐到了自已對面。

    “能不能把窗簾拉上?”方項坐下後就問。

    “爲什麼?”殷振問。

    “陽光刺眼,難受。”方項說。

    其實是因爲他不喜歡自已看不清對方,對方卻能看透自已的感覺。

    “您別介意。”李芽兒急忙說,“他一夜沒睡好,不舒服。”

    殷振未動,但身後的窗簾卻自行合攏,擋住了外面的陽光。

    於是屋子立刻變成黑暗一片。

    方項轉向宗瀾:“麻煩開個燈。”

    “又嫌太暗了?”殷振問。

    “是啊。”方項笑笑,“是不是挺煩人的?”

    “世間一切都是相對的。”殷振說,“其實此時的黑暗並不能被稱之爲黑暗,別說比之深夜,便是太陽落山後的天光,都比這要暗得多。你覺得太暗,是因爲有先前的陽光明媚作對比。就像身家千萬者當然不是窮人,肯定是人羣中的成功者。但如果他是從身家千億跌落至此,就會覺得已經窮得不能再窮,失敗到不能再失敗。”

    “有道理。”方項點頭,“但我不明白您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你現在就像是一個身家千億的富豪。”殷振說,“如果突然讓你變得一無所有,你能接受嗎?”

    “我本來就什麼也沒有。”方項笑笑,一攤手:“我住的房子是廠裏分的,在所裏的宿舍雖然不錯,但那是屬於所裏的。至於錢,別說千億,我們現在甚至連像樣點的存款都沒有。是吧,老婆?”

    “你總說咱們用不到什麼錢。”李芽兒忍不住抱怨,“但多攢一些總沒有壞處吧?您說是不是?”

    她笑着問殷振。

    她的笑容是那麼自然,神態也是那麼自然,自然到殷振忍不住想要相信她在這件事裏是無辜的、毫不知情的。

    殷振看着她,很久都沒有說話。

    “抱歉。”李芽兒不好意思地說,“這種家常裏短雞毛蒜皮的事,怎麼好來問您呢?我真是糊塗了。”

    “昨晚你們在哪裏?”殷振問。

    “在家。”李芽兒回答,“他喝多了,吐得很厲害,我一直照顧他來着。”

    “他是靈能四級的超級強者。”殷振說,“對於靈能,你可能知道得不多,所以我提醒你一下:即使是擁有初級靈能的人,也可以用靈通輕易散掉酒力,千杯不醉。”

    他靜靜注視着李芽兒,等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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