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戀塵麻利地削好了一個蘋果，帶着一絲怨氣塞到了程天方的手裏。
“給！這麼大年紀了，一點也不給人省心，整天往危險的地方跑。”
程天方尷尬地笑了笑：“我也就是想着能在我這一代把事情做完，你們這些後來人就不用費那麼多事了嘛……”
“誰知道徐家的激進派還會從加蘭那邊找來一批僱傭軍啊。”
聶戀塵不悅地挑了挑眉毛：“他們之前都敢派私兵到獅港去圍攻我，憑什麼就不敢勾結外人了？”
“反正你都是奔着把他們斬草除根去的，難不成他們真就乖乖受死了？”
程天方噎了一下，然後老臉一紅。
“唉，也就是因爲他們的私兵都到獅港，然後被你們殲滅了，我就大意了啊。”
“本來想着這麼一來他們露出了把柄又失去了一半的機動兵力，應該不至於再跳了，結果沒想到他們還能從海外找人。”
聶戀塵冷笑了一下：“是啊，不都是多虧了你們把聶家搞垮了嗎？要不然，東南這一線哪裏會有漏洞讓這些僱傭兵鑽進來！”
程天方看了看聶戀塵，沒有再回答。
他很清楚自己的使命，不管付出多大代價，不管使用何種手段，聶、徐、李這三家都必須打倒。
上一次內亂殘留下來的毒瘤，已經吸食了國家太多的血液了，再不處理，真的會尾大不掉了。
而他自己，作爲那個人最後的子孫，必須站出來肩負起這個責任。
這是他的使命，也是屬於他的復仇。
不過這些就沒必要和聶戀塵說了，她這一代人，完全沒必要摻和進這些破事裏。
想到這裏，程天方決定岔開話題。
他看了看自己女兒隆起的小腹，帶着微笑說：“行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再過兩週就是你的預產期了，別累着自己。”
聶戀塵挑了挑眉毛：“哈，就知道你會提這事。”
“你們兩個男人臭味相投，就想讓我做這些。現在你們滿意了吧？”
“哪有。”程天方看了看趴在牀邊睡着了的聶施雯，露出了回憶的神色。
“我並不反對你做事業的。看着你一點點做成了那麼大事業，甚至敢孤身一人到動盪的國度和買家談判，我其實挺開心的。”
“每當我看到一條情報，說你又在什麼地方達成了突破性的協議，我都會想：真好，不愧是我程天方的女兒！”
“不過你母親一直都在擔心你啊。她就怕你性子太要強，和別人一直起衝突，家庭也和睦不了。”
“我還笑她想太多，結果呢，你還真就和鷹雄鬧翻了。”
“你不知道啊，那段時間你母親天天都哭紅眼……她就怕你和她一樣，明明有相愛的人卻沒辦法在一起。”
“她好不容易熬出來了，你又陷進去——她可難過死了。”
“還好，你到底還是長進些了，沒有徹底和鷹雄把關係搞砸……”
說到這裏，程天方閉上了嘴。
因爲，他發現自己女兒扭過了臉去。而淚水，正順着她的臉頰流淌下來。
“唔，不好意思啊，說到你傷心的地方了。”
“唉，鷹雄也真是的，就不能再堅持一下麼，明明你都後悔了，他都沒看出來。”
聶戀塵有些哽咽的說：“是我自己沒想明白，平白讓他陷進那些小狐狸精的陷阱裏了。”
“我本來就知道，男人在這種時候是經不起考驗的。是我把鷹雄拱手推到了那些人手裏。”
“自己的錯，我認！”
程天方看了看自己的女兒，輕輕搖了搖頭。
自己這女兒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要強，太有支配欲了。
他其實並不看好陳鷹雄能和自己女兒有好結果。
雖然陳鷹雄算得上難得的夠到了他心中及格線的人，但他也清楚，越是優秀的男人，越難忍受聶戀塵那旺盛的支配欲。
他本來都以爲陳鷹雄結婚後用不了幾個月就該主動出軌了呢，真沒想到會是聶戀塵先爆發把人甩了。
不過也是，聶戀塵的好勝心，決定了她根本不會接受別人硬塞過來的好意。他和陳鷹雄都太想當然了。
就最終結果來說，程天方覺得現狀已經算是很好了。
他本來以爲，自己這個心高氣傲的女兒接下來要孤獨一生了呢……
現在可好，孩子都有了，再怎麼說也不至於留下她自己一個人了。
如果說還有什麼美中不足的話，就是程天方希望自家女兒能夠乾脆點，服個軟和陳鷹雄複合算了。
有名分的，肯定能壓過沒名分的啊！
就算他自己其實愛極了聶施雯，他現在也不可能無視自己妻子的意願做些什麼。
劉詩韻已經算是很大度了，硬生生忍下了自己把聶施雯接到身邊。甚至還一直對聶施雯和顏悅色以禮相待。
但也就是因爲這樣，覺得愧對劉詩韻的程天方，反而在很多時候表現的會更偏向妻子這一邊了。
聶施雯不開心，也只能忍着。
程天方實在不希望自己女兒的餘生都在看其他女人的臉色。
陳鷹雄身邊那些女人雖然都很優秀，可哪個能比得上自家女兒呢？
“對了，你和阿璇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怎麼不回來看看你啊？”
聶戀塵的疑問打斷了程天方的思緒。
他苦笑了一下，唉，自己的二女兒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啊。
他不敢說出實情，只是含糊地說：“哦，她一直就是那樣，現在她手上的一個研究正進行到最關鍵的地方了，走不開。”
聶戀塵滿是詫異：“什麼研究還能比得上自己父親啊？她不是一直都在努力維持着大家閨秀人設的嗎？演也該回來演一下吧？”
那當然是因爲她覺得另一邊更重要啊！
這種話程天方可不會說出來。自己的二女兒要乾的事情他多少能猜出來些，屬實不是人事。
但那也是自己的女兒，總歸自己就算不去幫忙也別當阻礙的好。
眼前這個已經給了他深刻的教訓了。
“啊，算了，你們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她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還是先去歇歇吧……”
“臭兒子又在肚子裏踢我了。哎，好狠！”
聶戀塵有些遲緩地站了起來，打算離開病房叫聶佳寧帶她回別墅。
可就在她起身之後，卻突然發現自己腿間有些不對勁。
“咦？怎麼有……糟了！”
“大夫！我可能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