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憊的陳鷹雄把維多利亞帶到了程璇的病房。
這回真的是病房了，根據陳鷹雄的判斷，程璇的情況已經很糟糕了，絕對有必要在醫院進行監護。
但對於程璇肚子裏那個……生物，陳鷹雄實在有些拿不準她的狀態，只好讓跟着同學在國外旅行的維多利亞提前回來，一起會診一下。
話說回來了，這事本來就該告訴維多利亞。
畢竟程璇不僅未經過陳鷹雄的同意，她也沒經過維多利亞同意啊！
維多利亞有些不安地走進了病房，然後好奇地看了看程璇。
她實在有些無法想象，爲什麼會有人選擇這樣做。
因爲這純粹就是活得不耐煩了麼！
她很清楚，自己的母親作爲神選鬥士，最後都承受不住她的吸取了。
斯特恩本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才最終決定提前把她從母親腹中取出來的。
而再次攝入羅什珞嘉精華的維多利亞，根本就不是人類可以生出來的生物了。
即使程璇只用了她的一部分基因片段——考慮到程璇的目標，用的應該就是最麻煩的那部分，那也足夠致命了。
不過，程璇現在看起來大致還好。
維多利亞看了看輸液瓶裏的液體，很快就確認了那是稀釋過的神之泉水，頓時恍然大悟。
“這樣不是辦法。”維多利亞對程璇說到，“這種液體輸入的多了，你很可能會發生不可逆轉的變異的！”
程璇輕輕舔了舔自己乾涸的嘴脣，笑了笑：“哦？那可太棒了，我倒是真的很想知道變異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陳鷹雄趕快把水杯倒滿水，遞給了程璇：“你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
“那又怎麼樣？”
程璇不以爲然地回答：“很多科學發現都是在冒險中得來的。爲了新發現死去的科學家成百上千，不差我這一個。”
“可這根本沒有必要！”
“怎麼沒必要？”程璇高傲地擡起了頭，“人類現在的發展速度已經開始下降了。如果不冒點險，很快就會進一步下降。”
“以現在人口的增長速度，科學技術一旦停滯，人類絕對會爆發世界級的狂亂戰爭。”
“那時候，死得可就絕不是一兩個了。”
陳鷹雄苦惱地撓了撓頭。
確實，按正常規律，這個世界的人類大概再有二十年就該開打了，再過百年，這個世界將變得不再適宜人類居住。
而還沒掌握星際移民技術的此方世界人類，註定是一個死。
可好死不死，羅什珞嘉的出現，給這個世界帶來了一條新的道路。
或許，這裏真的可以通過破解邪魔的祕密，讓文明升級一個臺階也說不定……
實際上，陳鷹雄有千百種方法給這個文明續命，但他一直都不想這麼做。
強行續命的文明，說到底會變得畸形起來，過度依靠他給出的方法。
演化下去，終究無法突破界限。
只有文明自己找到的道路，纔是真正可以依靠的道路，他可以指引，但不能代勞。
這是聖人的守則，不可逾越。
無數文明的毀滅，就是這條守則的註解。
冥冥中，有聖人也無法違背的規律，在確保這條守則。
但現在，他做不到。
“這孩子覺得自己一直都很餓，看起來營養攝入還是不夠。”
維多利亞用手按住程璇的小腹感知了許久，得出了這個結論。
“那另一個呢？”
陳鷹雄急忙問到。
“另一個狀態其實還好吧？我不是很懂人類嬰兒應該是什麼樣子。但我能感覺到，這個孩子在努力想讓自己的姐妹活下去。”
居然是這樣的麼？
陳鷹雄有些汗顏，他之前得出的判斷可不是這樣的。
不過想想也是，以羅什珞嘉血脈的強度，如果真的一心爭搶，另一個嬰兒恐怕早就完蛋了。
也許就像維多利亞感知的那樣，現在是整體營養跟不上，而這對其實沒多少血脈聯繫的姐妹正在相濡以沫……
“唔，那可麻煩了，也許我們真的需要把她們取出來放進培養皿了。”
雖然說得是自己的身體，但程璇毫無波動，就好像接下來只是要解剖一隻小白鼠而已。
“體外培養技術……我們現在的資源和技術能夠做到麼？”
陳鷹雄有些懷疑。程璇是已經培育好了聶佳寧的腿，但這和嬰兒到底不是一回事，何況還是兩個遠遠未足月的。
“讓我一起吧。”
維多利亞輕輕彎起了嘴角。
“其實我在被泡進培養液的時候就已經有很完備的意識了，有我在，應該足夠了。”
陳鷹雄訝異地看了看維多利亞。
這種事情都可以？難怪維多利亞不覺得自己是人類啊……
“也好，不管怎麼說，這兩個孩子已經成長到這個地步了，如果不能誕生在這個世界上，未免太可惜了。”
陳鷹雄一邊說，一邊心中暗想：或許這也算是好事。
維多利亞一直都覺得很孤獨，之前在面對喀秋莎的時候，她就出現了很強烈的想要同伴的感情。
這次如果成功了，她就有一個同伴了。
等等？說起來這個都不只是同伴了。論起來，這應該算是維多利亞的女兒。
雖然維多利亞什麼都沒做吧……
“好了，那就這麼辦吧！”
程璇興致勃勃地拍了拍手。
“這可是承載了我對未來全部期待的孩子呢，我簡直等不及看到她的樣子了呢！”
維多利亞輕輕點了點頭。
“這是一個很可愛的孩子呢。不過現在她有些害怕。嗯，她已經大致明白我們想做什麼了，只是她不想離開母體……”
一旁的陳鷹雄，總覺得這場面十分古怪。
說起來，這房間裏的三個人，根本就沒有家庭或者情侶這樣的關係啊！
這孩子出生之後，到底該怎麼算呢？誰是她父親，誰是她母親，剩下一個又算什麼？
想了想這個景象，陳鷹雄就一陣頭大。
還好，程璇和維多利亞根本沒糾結這個問題，她倆已經開始嚴肅認真地研討起培養容器和培養液的方案了。
陳鷹雄嘆了一口氣，也加入了進去。
不管了，先讓小傢伙活下來，再說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