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完自己名字之後，薇薇安又補充了一句。
“葉蓮娜，是光明所在的意思吧？很好的名字。”
葉蓮娜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說實在的，對面這個女孩會說露西亞語已經很讓她驚訝了，而她居然還能說出她名字的含義，這真是……
反正葉蓮娜不知道薇薇安是什麼意思。
“不用在意。”
薇薇安馬上看出了葉蓮娜的窘態。她輕輕歪了歪頭，又說：“你多大了？學畫畫很久了麼？”
她有些好奇，這樣的能力需要多長時間培養出來。
葉蓮娜有些侷促地回答：“10歲了，學了3年，你呢？你多大了啊？”
“2歲。”
薇薇安乾巴巴地回答到，並且做好了被葉蓮娜質疑的心理準備。
“啊，好厲害啊！”
出乎她意料，葉蓮娜沒什麼質疑的意思，反而像是很自然地相信了她的話。
“我兩歲的時候，話都說不太好呢。”
現在慌亂的變成薇薇安了。
她有些想不通，得什麼情況才能看到她的樣子還相信她真的是兩歲。
“我能聽出來啊，你沒騙我。”
葉蓮娜也看出了薇薇安的詫異，輕聲解釋了一下。
薇薇安眨了眨眼睛，腦子裏快速思考了一下。
有些人類，天生就更容易感知到其他同類的情緒，這她是知道的。
沒想到今天遇到的這個，居然能和薇薇安自己不相上下。
相通了這一點，薇薇安鬆了一口氣。對她來說，能坦誠交流，那就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了。
“你的顏色渲染的很傳神，我想問問，你用了多長時間來訓練自己，才能做到這個的？”
既然對面能感知情緒，她索性就有話直說了。
“誒？訓練什麼的……我今天只不過是因爲手頭只剩下紅色顏料了，才這麼畫的啊。”
葉蓮娜有些困惑。她有些聽不太懂，薇薇安想問的是什麼。
“可是這種感覺——我見過類似的技法，只是那些都是很有聲譽的畫家的作品了。你是和誰學的呢？”
“基絲列洛夫老師。我是和他學的。”
葉蓮娜的回答只是增加了薇薇安的困惑，她可沒聽過這個名字。
“哦，那是我們那裏的小學美術老師。是他教孩子們學畫畫的。”
一個粗壯的聲音響了起來。
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原來是一個壯實的露西亞男子，從車廂門那裏走了過來，手裏還拿着一塊巨大的麪包。
“哦，我是葉蓮娜的父親，彼得洛夫。”
這個名字讓陳鷹雄一下子想到了喀秋莎的父親。他對着這位男子笑了笑，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好，我叫陳鷹雄，是薇薇安的父親。”
彼得洛夫有些慌亂地把麪包換了一隻手拿，然後把自己的手在褲子上擦了擦，這才握住了眼前這個看起來就很有錢的男人的手。
“你好。”
周圍空座很多，所以大家很快就圍坐在了一起，閒聊了起來。
按彼得洛夫的介紹，他們父女倆這次是探完親回家。
他們的家在鐵路沿線的一座小城市，由於經濟不景氣，年輕人大部分都離開了家鄉，前往大城市謀生了。
葉蓮娜所在的那所學校，剩下的學生也不到二十個，眼看就要廢校了。
基絲列洛夫老師是那裏僅有的三個老師之一，他不僅教繪畫，還教語言和音樂呢。
“……其實他也和我說過，葉蓮娜很有天分。可惜我承擔不起讓她去大城市繼續深造的費用。”
談到這個問題時，彼得洛夫有些沮喪。他只是一個伐木工人，收入不高，也不是很有文化。對畫畫這件事情，他雖然很願意支持女兒，但完全無處發力。
“葉蓮娜真的很有天分麼？”
彼得洛夫甚至對這個都有些懷疑。他覺得基絲列洛夫老師看上去並不像是特別有本事有眼光的人。
“當然。”
薇薇安點了點頭，然後問葉蓮娜要來了炭筆和畫紙。
很快，她也畫了一幅老婆婆的畫像。
“你們可以看看這兩張的區別。”
“真漂亮啊！”
葉蓮娜一看到畫紙，就忍不住讚歎了起來。薇薇安雖然畫的很快，但她線條勾勒的極爲精準細膩，陰影和光線也恰到好處，說實在的，她覺得比自己剛剛那幅強多了。
“現在，對比着看，你們感覺一下，然後說說自己的第一感覺。”
薇薇安把兩幅畫都舉了起來，然後讓周圍的人都看一下，說說自己的感覺。
“我不知道，可是我覺得，葉蓮娜畫裏面有什麼東西……”
彼得洛夫有些遲疑地說。這不是他偏愛自家孩子，他是真的覺得，自己女兒畫裏，有什麼東西是這位漂亮小姑娘的畫裏沒有的。
陳鷹雄也看出來了，不過他沒有第一時間說出答案。
老婆婆仔細看了看眼前的兩幅畫，然後很肯定的說：“我還是喜歡這張。”
她指的是葉蓮娜那一幅。
“可是……”
葉蓮娜疑惑了起來。她隱隱覺得確實有什麼不一樣，但又說不上來。
“是靈魂。你的畫雖然技法不如我的，但你更好的畫出了模特的精神特質，這是很罕見的天賦呢。”
薇薇安繃着小臉，用很嚴肅的語氣說出了自己的總結。
葉蓮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而她父親更是滿臉的迷茫。不過薇薇安也只能說到這裏了，她到底學習這些東西的時間很短，說不出很系統的話。
但有這些話，就足夠彼得洛夫父女視她爲朋友了。
很快，兩對父女就熱烈地交流了起來，彼得洛夫更是開心地把大列巴掰成幾塊，邀請大家一起品嚐。
薇薇安也拿出了自己衣兜裏的糖果，分享給了葉蓮娜。
加上老婆婆友情提供的幾個蘋果，這裏居然有了些野餐會的氣氛。
“……你可以這樣勾勒線條，效果會更好一些。”
“叮鈴鈴。”
在薇薇安給葉蓮娜補充基礎繪畫知識的時候，陳鷹雄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站起身道了歉，走到一邊接起了電話。
幾分鐘後，他遺憾地表示，自家團隊遇到了一個可能的商機，想讓他過去拿主意拍板呢。
“薇薇安……”
葉蓮娜不捨地看着新認識的朋友。
“爸爸，我可以留在這裏麼？”
薇薇安猶豫了一下，看向了自己的父親。
陳鷹雄笑了起來，這正是他想看到的，怎麼會不同意呢？
於是，他自己一個人返回了車尾，讓薇薇安和她的新朋友多待一會兒，之後再來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