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貝尼格勒的醫院裏，葉蓮娜眼睛閃亮地指着手機裏的報道，大聲對薇薇安說：“你爸爸上新聞了啊！”
“哦。”
薇薇安的反應很平淡，這確實沒啥，陳鷹雄經常上新聞。
葉蓮娜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朋友對這種事情毫不在意，這才明白自己會驚訝的事情，在薇薇安看來可能是習以爲常的。
她想了想，然後對薇薇安說：“可是，這裏面其實有兩個人是你打倒的啊？”
“我不喜歡被人指指點點，所以就都交給爸爸了。”
薇薇安的回答很坦誠。
她很清楚，自己在正常人眼中屬於怪胎，暴露在衆人目光下對自己半點好處都沒有。
有超越集團做後盾，她倒不至於受到什麼傷害，但爲了能不被路人當怪物看，薇薇安還是會盡量保持低調的。
葉蓮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她其實有些不太明白。
這件事情怎麼看都是好事，爲什麼要不讓人知道呢？
被別人誇獎不好嗎？
不過她還是很願意照顧新朋友的情緒的，既然薇薇安不願意談論這個，她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很快，孩子的天性讓她又興奮了起來。
現在周圍沒人，陳鷹雄還在接受市長的招待，彼得洛夫則陷入了沉睡，所以葉蓮娜覺得這是一個提問題的好時機。
“薇薇安，你的那顆珠子是什麼？是巫師的水晶，還是聖靈的賜福啊？”
薇薇安有些詫異地眨了眨大眼睛，然後回答：“這東西應該是叫虛實之珠，是鏡空間的東西。”
葉蓮娜滿臉都是茫然，對她來說，這就不是一個回答。
薇薇安只好繼續解釋了一下，這個珠子的由來、她已經知道的功能等等。
這個解釋讓葉蓮娜更好奇了。
“所以說，你本來就會法術？你是女巫，對麼？可我聽說的故事裏，女巫都是醜醜的老婆婆……”
“我不是什麼女巫。”
薇薇安爲難地皺起了眉頭。她有些不清楚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存在。
由於她基本上不會也不屑於說謊，她乾脆就原原本本地把自己出生的原因講了一遍。然後……
“啊！你是人造人？”
葉蓮娜的表情變得有些害怕、又有些亢奮。
“原來人類已經可以觸碰到聖靈的領域了麼？天哪，神父先生要是知道這個，大概會往你身上潑灑聖水吧？”
“可你真的好厲害啊，又聰明又美麗，還很強大。哎，什麼時候我這樣的普通人也能用法術呢？”
這些話讓薇薇安的眼角抽搐了起來。
她可不覺得自己是人造人，而聖水什麼的也讓她聽了就覺得厭惡。
另一方面，她覺得有這麼強天賦的葉蓮娜自稱普通人也過分了些——如果她是普通人，那大部分人類可能都得被劃入殘障一類了吧。
不過，仔細想想，有羅什珞嘉遺傳的自己，好像也確實離正常人類有那麼一點點距離……
“普通人類怎麼都沒辦法使用法術的。”
薇薇安決定避重就輕地討論一下法術的問題。
“不過，靠着這顆虛實之珠，你可以做到一點點超自然的事情。等下你可以試試。”
葉蓮娜瞪大了眼睛。
這可有些超出她的想象了。她還以爲那顆珠子只有薇薇安可以用呢。
下一秒，巨大的喜悅吞噬了她。
哪個孩子不想使用一下魔法呢？哪怕是藉助寶物也好啊！
“嗯，我們需要先找一面鏡子。最好是大一些的。”
很快，她倆就在附近的一個房間找到了一面穿衣鏡。
薇薇安把虛實之珠從脖子上摘了下來，然後塞進了葉蓮娜手裏。
“排除雜念，一心一意地想自己想要知道的關於自己未來的事情，鏡子裏就會出現可能的圖像的。”
葉蓮娜不太明白這個可能的圖像是什麼東西，不過前半段她還是明白了。
很快，她深呼吸了幾下，順利地排空了雜念——到底是小孩子，比成年人容易多了。
幾秒鐘後，鏡子裏出現了模糊的圖案，然後漸漸清晰。
“呀！”
葉蓮娜驚恐地叫了起來。
那分明是一具屍體，而且是已經就剩下枯骨的那種。
薇薇安一邊捂住葉蓮娜的嘴，一邊把她從鏡子前拖走了。
等她再看葉蓮娜，發現這個可憐的姑娘已經哭出來了。
“我是不是，是不是很快就要死了？未來，未來我已經躺在棺材裏了……”
薇薇安搖了搖頭，柔聲說：“這只是一種可能性罷了。這麼說吧，假如我和我父親昨天沒有上火車，那現在你和你父親多半就都已經死了，對吧？”
葉蓮娜一邊抽泣，一邊點了點頭。
“所以你看到的應該就是事情這樣發展下去的結局。但現在你不是沒有死麼？”
“未來是可以改變的，我們誰也看不到註定的那一個。如果你再試一次，肯定會看到不同的畫面。”
被薇薇安安慰一番後，葉蓮娜情緒總算穩定下來了。
很快，好奇心又戰勝了恐懼，她鼓起了勇氣，再一次站到了鏡子前。
這一次，她不敢再想兩年後自己的樣子了。
在諮詢了薇薇安的意見後，她選擇了想‘十六歲的自己是怎麼給人畫畫的。’
畫面再一次出現了。
鏡子之中展示的，是葉蓮娜穿着破舊的衣服，在某個大城市的街頭給人畫素描。
十六歲的葉蓮娜，依然算不上美麗，小雀斑也還在陪伴着她。
從氣色來看，她的營養也不怎麼樣，和她破舊的衣服很搭。
不過，她的眼神很明亮，神情很專注，雖然圖像是靜態的，鏡子前的兩人也能感受到她畫畫時的熱情和投入。
從能觀察到的面紙部分來看，她的技巧提升有限，但那種抓住人精神特質的天賦甚至比現在還要強大。
雖然這畫面看不到她畫畫的模特，畫紙上也只能看到畫像的下半張臉，可就這下半張臉，就足夠真實世界的兩個人想象出那個模特的面貌了。
“太好了呢！”
即使其他方面不是很如意，可繪畫技巧的提高還是讓葉蓮娜發出了真正愉快的笑聲。
薇薇安若有所思地看着朋友，心裏想：既然我在，那些不好的事情就都可以避免了。
希望這樣，能讓葉蓮娜在未來能夠畫出更美好的作品吧。
能如此熱愛一樣事物的人，值得更好的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