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鷹雄回家之後，剛走進房間想看看小雪，就被聶戀塵抓住了手臂。
他不捨地看了看正在呼呼大睡的小女兒，然後還是順從地被聶戀塵拽走了。
聶戀塵輕輕關上了書房的門，然後鄭重其事的坐到了陳鷹雄面前，直勾勾地看向了他的雙眼。
“有什麼事？”
陳鷹雄忍不住問到。
“你對薇薇安的未來，是怎麼安排的？”
陳鷹雄鬆了一口氣。這個好說！
“我就希望她按自己的意思成長，只要不走歪路，她怎麼都行。”
“那你知道她想幹什麼嗎？”
“知道啊，她想用自己的方式做英雄。”
看陳鷹雄明顯知道還這麼平靜，聶戀塵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她那可不是簡單的做英雄！她簡直是想建立一個影子機構去反噬國家！”
聶戀塵聽到薇薇安那個幫她宣傳組織理念的想法時，起初並不在意。
可在薇薇安鄭重地把她那小組織的章程交給聶戀塵看了之後，聶戀塵馬上就敏銳地發現了其中的危險性。
這哪裏是公益組織啊！分明是一個“deepstate”！
通過影響了控制孩子，進而影響和控制家庭，最終影響和控制國家！妥妥的黑暗組織！
這也不怪聶戀塵這麼想。如果這個方案能夠實現，而聶戀塵又是組織領袖的話，那就會是一個幕後黑手型的黑暗組織。
她以前又不是沒做過類似的事情，只是規模並不大，參加者也都是明確了利益需求的成年人罷了。
就算這樣，她看到薇薇安那個詳細的計劃書也覺得後心發涼。
在計劃書中，薇薇安毫不忌諱地寫了如何肅清叛徒，如何確保關鍵位置的人的純潔忠誠。
就算這是一個很早熟的孩子，寫出這些東西也還是讓聶戀塵覺得太過頭了。
非要找出一些讓她樂觀的東西的話，那就是這計劃書裏至少沒有想去殺死誰，最嚴重的處罰也就是把背叛者徹底孤立於交際圈之外罷了。
但這已經是很嚴重的事情了，聶戀塵可不相信，能寫出這份計劃書的薇薇安會不知道對一個小孩子來說這種處罰意味着什麼。
“我記得你以前跟我說過，薇薇安沒什麼權力慾望的，可這東西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陳鷹雄沒有去接聶戀塵丟過來的u盤。
他看了看掉落在地毯上的u盤，很鄭重地說：“這個說法現在也成立。”
“薇薇安自己，大概會在這個模式構建好之後就退出的。如果你仔細看了這份計劃，你就會發現，她根本只要16歲以下的孩子，滿16歲自動退出，不允許例外。”
“那又怎麼樣？”聶戀塵神情依然很焦慮，“再好的規定，都可以被人爲更改，她自己可以崇高，她又怎麼能保證後繼者也崇高？”
“大概是用她自己的武力吧。”
陳鷹雄有些無奈。他本以爲薇薇安會來找他，藉助英雄協會這個官方組織的力量的。
沒想到薇薇安根本就不相信官方力量，她寧願用自己的方式去守衛她那個少年英雄協會的純淨。
聶戀塵瞪大了眼睛。這個可能性也太誇張了吧？就算按薇薇安的自我認知14歲，她也還是未成年少女啊。
哪家的少女會想用包括刺殺在內的方式守護理念的？
“唔，據寧寧說，你也是在16歲就開始對阻礙力量進行清除了啊。”
看聶戀塵這樣子，陳鷹雄甚至覺得有些好笑。因爲聶戀塵自己就是一個不惜用一切手段去達成目標的人。
也就是最近幾年她那些心願都實現了，才顯得和善了些的。
“那不一樣！”
聶戀塵有些氣惱地說到：“我們奮鬥這麼多年，不就是爲了這種事情不再發生的麼？”
“都一樣。”陳鷹雄搖了搖頭，“薇薇安註定不凡，她可不僅是劍靈轉世，也是人與邪魔之間的橋樑。她命中註定會處在事件的旋渦中的，無可逃避。”
對於世界上大部分人類來說，他們並沒有生來就註定要做什麼。
可是薇薇安不一樣。陳鷹雄雖然不知道劍主的全部計劃，但有一點是確定無疑的。
那就是，在劍主的儀式完成之後，薇薇安並不會離開當前這個世界。她會在這裏守護很長一段時間，作爲劍主對這個世界的回饋。
她，註定要做這個世界的英雄。
不過這些話對聶戀塵是不能說的——說了她也不會理解。
再說了，現在聶戀塵考慮的還是完全不同的方向。
“那麼，就算這些都成立，又有誰能來保證薇薇安不會改變呢？”
“她的壽命比我們長很多，對吧？在我們都死了之後，還有誰能制約她？你可別說維多利亞，她比薇薇安可更需要制約！”
“當然是我們！”
陳鷹雄義正言辭的說。
“我們是薇薇安的父母家人，她現在還小，長成什麼樣子在很大程度上是受我們影響的，只要我們培養好她、教育好她，那她以後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別忘了，世俗的大部分東西對她的誘惑力都很小，她天生就擁有超凡的力量、絕美的容貌、高深的智慧、富足的家世……”
“這世界上能夠腐蝕她的東西，很少。”
聶戀塵怔怔地品位了下這些話，然後發現自己對薇薇安的嫉妒又多了三分。
她輕輕搖了搖頭，把這份嫉妒趕出自己的大腦，然後又仔細想了想。
“還是有問題啊。”
她擡起了頭。
“別的都好說，薇薇安也還是擁有人類的感情的啊，她也會愛上什麼人，甚至也可能想我們一樣被某個男人傷害卻又不捨得離開……”
想到了自己的過往，聶戀塵看陳鷹雄的眼神裏多了三分不善。
不過她到底沒忘記自己的思路，又順着說了下去。
“她要是因爲男人——或者女人而變得瘋狂了，那又該怎麼樣呢？”
陳鷹雄苦笑了一下。
“這我可回答不上了。感情這東西，誰又能完全控制的了呢？”
“只是我相信，只要我們給薇薇安足夠的愛，她終究不會失去自己本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