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因子和小丑病毒的交替作用讓宿主幾乎不可能死亡，但同時會徹底摧毀了宿主的免疫系統，臉色慘白如屍體是常態，時不時還會頭痛、骨痛，全身抽搐等等。
深知這一點的布魯斯看到米勒慘白的臉上劃過不自然的冷笑，以爲是他體內的小丑病毒又開始發作。
“需要喫點藥或者——”
“我沒事。”米勒說。
布魯斯搖搖頭：“你看起來不像沒事的樣子。”
“……我說我沒事就是沒事！”米勒不耐煩地表示。
他討厭被布魯斯關切注視，每次都讓他的身體變得火熱，像冰塊放在正午的太陽下。
“真的沒事嗎？”
布魯斯懷疑地看着米勒，阿爾弗雷德的教導在耳邊徘徊：如果身邊的某個人看起來很不健康卻拒絕承認身體不適，老爺不妨摸摸他的頭髮和額頭。
這個……
鬼使神差間，布魯斯擡起手，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米勒發間，親親一揉，和預想中完全不一樣的柔軟質感頓時順着指尖傳入大腦。
這……
“——你幹什麼！”
米勒擡頭，憤怒地看着布魯斯：“把你的手拿開！”
“可是……”
“可是什麼？”
“你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
布魯斯實話實說：“我的體內也有少量的酒神因子，我知道酒神因子對宿主身體的修復並非毫無代價……我能夠保持理智，因爲我有強大的自制力，而且我體內的酒神因子的濃度非常低，但是你……你體內的酒神因子濃度是我體內的百倍以上，清醒理智的人無法承受這麼高濃度……”
說到這裏，布魯斯頓了一下，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強調道：“小丑病毒與其說是酒神因子的伴生，不如說是副作用！哪怕是我，如果體內的酒神因子濃度到了一定程度，也難逃被小丑病毒感染髮瘋成爲蝙蝠俠和小丑的合體的瘋狂結局！”
“你到底想說什麼？”
被布魯斯的話刺痛的米勒站起身，打算離開。
布魯斯意識到米勒不開心，低下頭，假裝照顧超人：“克拉克，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我……”
超人張開幹得裂出血的嘴脣，苦笑道：“我現在很難受，渾身滾燙，每一個細胞都在進行類似核聚變的激烈變化，我必須控制住我自己……不能讓我身體裏的能量……能量衝出來……它會毀了這個世界……”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痛苦……”
布魯斯安撫地看着超人：“還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嗎？”
“記……記得……”
超人支撐着坐起，斷斷續續的回憶昨天。
“……和亞瑟進入森林後，我看到了一個石碓，明明是第一次見，卻莫名感覺熟悉，我湊近試圖看清楚，看到的瞬間……腦子像被超大型離子炮轟穿般痛苦難受，無數聲音在我耳邊狂吼，卻沒有一個聲音是我能理解的語言，它們彷彿源自黑暗又彷彿來自星辰深處，然後……然後我就暈過去……醒過來的時候……醒來的時候……”
超人的眼神突然痛苦起來。
布魯斯急忙問：“醒來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沒……沒什麼……”
超人含糊搪塞着。
布魯斯不相信，追問道：“什麼都沒有？真的？”
“當然……”
“看着我的眼睛——”
“好吧，我看到了一些東西。”
超人擡頭，看了眼背對着他們的米勒，說：“我看到了光，混亂無序到無法理解同時也深不可測的強烈的光……”
“在哪裏？”
“他的身上。”
超人指了指米勒：“他的身上有一層光，耀眼的光，讓我無法看清他的面容，不自覺地想要親近……本能告訴我，唯有他能平息正在我全身每個體細胞內發生的可怕變化……”
“你說他……”
“是的。”
超人艱難地點了點頭，重申道：“他很特別，至少，我能感覺到他的特別。”
“他的身體裏有小丑病毒，還有酒神因子——”
“不！不是這樣的！他的特別和酒神因子或是小丑病毒都沒有關係。”
超人強忍着撕裂的痛苦，對布魯斯說道：“我見過小丑，我知道小丑是什麼樣的怪物，但是米勒……他身上沒有小丑的味道……或者說，他從來就沒不是小丑，他是……是……是一種超出地球理解範疇的存在，至少，我的氪星本能是這樣認爲的……”
“你的本能通常不準確。”
布魯斯無奈的說道，將氣息奄奄的超人交給康斯坦丁：“你精通已知的所有魔法，或許能找到辦法解除他的痛苦。”
“氪石選項已經排除。”
布魯斯表示。
康斯坦丁無奈，接過超人，將魔法道具放在他身上，嘗試尋找導致超人身體出現異常的魔法因素。
……
太陽已經升上天空，地上依舊冷得結冰。
在亞瑟的帶領下，布魯斯、米勒和博士走進樹林，圍在讓超人痛苦倒地的古怪石碓周圍。
“確定是這個石碓嗎？”
博士一邊掏音速起子一邊問。
亞瑟篤定地點了點頭。
博士取出音速起子，繞石碓一圈，取得讀數——
“這塊石頭的成分含量和周圍其他石頭沒有任何區別，”博士遺憾地說道，“這是一塊普通的石頭，沒有放射性，沒有異常成分，沒有——”
“石頭表面有一圈赭石畫的花紋。”
米勒冷不防說道，伸手，抹開凝在石頭表面的白霜，露出原始崇拜氣息濃郁的赭石圖繪。
“這……”
布魯斯眯起眼睛。
石碓表面的赭石圖繪內容竟然是血手印和同樣血紅的牛羊動物的抽象形態。
“詛咒？”
“不確定。”
米勒看向凱爾特少年。
亞瑟會意，讓大家後退一步，單膝跪下，刀子插進石碓周圍二十釐米範圍內的泥土中。
嘩啦啦！
僵硬的泥土被刀子翻開，露出半腐爛的鳥、松鼠、貂等小動物的屍體，還有少量的閃光的金銀飾品，多個表面刻有凱爾特神話符文的顏色深紅髮黑的木雕小人。
“……果然是詛咒。”
倒吸一口涼氣的布魯斯緩緩說道。
米勒彎腰，撿起一個木雕，仔細端詳過後，得出結論：“木雕表面塗的是混了人血的赭石粉。”
博士：“這不是……”
“你知道這些東西來自哪個部落？”
布魯斯打斷博士的話，靜靜地看着米勒。
米勒搖搖頭，說：“方圓百里的凱爾特部落都承認我的神使身份，不會在我居住的地方埋詛咒物品。”
“但是這些東西——”
“所以我要把它們帶回去詳細調查，順便請周圍的部落去巨石陣開個會。”
米勒冷峻地說道。
他有意在公元四世紀的不列顛島和平隱居，無奈麻煩自己找上門！
……
……
得知讓超人渾身不適的原因是凱爾特部落的詛咒，忙碌大半天累得渾身冒汗卻一無所獲的康斯坦丁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確定是凱爾特人的詛咒？不是某個僞裝成凱爾特人的魔法組織？”
“某個僞裝成凱爾特人的魔法組織？”
布魯斯和博士一起眯眼：“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我怎麼可能……”
康斯坦丁試圖否認，卻被屋內所有人用懷疑的目光牢牢鎖住，不得不低聲下氣地表示：“上都夫人……我之前說過，上都夫人的兩個姐姐分別是湖中仙女和湖中魔女，其實他們都是遠古族的後代，能夠調配出長生不老的靈藥，天然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她是你的前女友？”
布魯斯冷不防地問道。
衆所周知，從康斯坦丁口中說出的任何一個帶“朋友”頭銜的類人生物都是他的前任，有時甚至可以是非人生物。
沒想到自己在蝙蝠俠眼中是如此沒節操的存在，康斯坦丁很生氣，強調道：“上都夫人不是我的前女友！她和梅林談戀愛，她喜歡長相老的。”
“所以你們的關係是你想追她但她不喜歡你、你沒把她追到手？”
博士得出結論。
“……不！不是這樣的！”
康斯坦丁大聲抗議：“我們之間清清白白！”
“真的？”
“當然是——”
猛然發現問問題的人是米勒，康斯坦丁驟然住口：“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你剛纔說上都夫人是遠古族的後代，她的兩個姐姐分別是湖中仙女和湖中魔女，並且她能夠調配長生不老藥，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我是否可以由此推測上都夫人現在是成年人，住在不列顛島？”
找到盲點的米勒徑直問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點點頭：“她現在應該確實正生活在不列顛島的某個隱祕的地方。”
“你能帶我們找她嗎？”米勒問，“如果是她的話，或許有辦法解除折磨超人的詛咒。”
“萬一詛咒就是她設的呢？”
康斯坦丁反問。
米勒笑了笑，說：“這樣更好。”
“更好？”
康斯坦丁不理解。
蝙蝠俠卻露出會意的笑容：“是的，這樣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