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
盧通挺着大肚子,十分靈巧的甩出兩條粗手臂,拳頭如雨點般打出。
拳出時,法力運出,湖面上飛起一道道水流。
水流匯聚、人化爲鯨。
片刻間,甲板上的人影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片湖水,以及一頭幽藍鯨獸在水中擺尾、撞首。
《寶鯨威拳》
一共四部分,洪流、蕩穢、兇災、彌天,拳法全部入手,施展出來後,水澤瀰漫、兇鯨縱橫。
練習了許久,緩緩收斂法力。
湖水傾瀉而下,順着甲板流回湖中。
盧通落在甲板邊緣。
船樓內,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修立即端起一杯茶,快步走到旁邊,道:“師叔,用茶。”
“好。”
他接起茶杯一口喝下半杯,然後遞迴茶杯,擺了下手。
女修立即返回船樓。
盧通看着女修遠去,收回眼神,道:“我不喜歡她。”
“不喜歡更好。”
旁邊空無一人,可是發出的聲音十分熟悉。
冰冷、短促、毫無起伏。
鏡心變成了白色光人,連聲音也變得沒有一絲感情。
黃智死了。
黎吉春卻還活着,還在“鏡心”的勸說下主動投靠過來。
盧通運起法力,朝聲音響起的方向探去,在一丈外碰到一個人影,心頭微松,道:“你現在什麼境界?”
“和你一樣。”
他有些意外,又問道:“那天在湖底的六尊假相,其中幾尊實力堪比金丹後期,都是幻覺?”
“不是。”
船頭上的光線抖了一下,浮出一個白色光人,似乎絲毫不畏懼船上的外人。
光人擡出右手,掌心浮出三枚圓溜溜的金丸。
盧通掃了一眼,略作思索後神色突然一變,死死盯着金丸,道:“這,這是金丹?”
“金丹圓滿境界的金丹。”
人死、魂滅。
不過若是修成金丹,人死之後,金丹可以多存活十息左右,此時使用祕法可以剝出金丹。
金丹好處極多。
儲存法力、祭煉祕法,還可以藉此施展別人的本命法術。
鏡心道:“大能親手剝出的金丹,一枚金丹圓滿境界、兩枚金丹後期。”
盧通心中升起一些羨慕。
當年未入宗門,鏡心已經是宗門弟子。
好不容易拜入宗門,一路追趕,修爲突飛猛進,可是二人之間的差距卻越來越大。
“拜師大能……看來的確有些人機緣了得。”
“錯了。”
光人閃了一下,收回金丸,道:“拜師、金丹算不了什麼,真正的機緣在地府。這種機會近在眼前,只看你能否抓住。”
盧通捏了下手掌,略作沉默後,慢慢擡起手捋了一把鬍鬚。
“還有多久?”
“快了。再過三十里就是迷水亂流,亂流後面再一道水霧,看見白水、迴游風,就是通天絕壁。”
通天絕壁,不是普通的牆壁。
牆壁中有風、水、火、山、刀、劍、戟、五行神兵等。
二人已經談過幾次。
他微微點了下頭,道:“你要和我一起入地府?”
“不,我走了,需要時我會找你。”
白光迅速變暗。
“等下。”
盧通立即喊住,道:“銀青還欠我一道法門,她答應去了古仙之地,給我步家的《三方八部百兵圖》。”
……
夜色中,單桅船靜靜的飄在水面。
臥房內。
盧通坐在書桌邊,對着空蕩蕩桌子,心中仔細思量目前的實力。
變成魏虎之後:
《三牙刀》、龍爪虎不堪大用。
拿得出手的手段,只剩下分水步、歸山拳、《寶鯨威拳》。
好在還有許多法寶。
翻手取出四根短棍、一對手套、一張小網,還有錘子、細鱗長劍、火玉符等。
一一入手試過,揣測了一番用法,又挨個收起。
再次開始思量暗中的實力:
入了地府,可以被看出跟腳的東西都不能再用,厲害手段只剩下一道戴月猴梟,還有本命法術“血靈”。
“咚、咚。”
門突然響了兩下。
他立即收斂念頭,看向門口,看了一息後,搖了下頭走過去拉開門。
黎吉春站在門外。
小身量兒、小臉兒,五官伶俐,透着一股聰明勁兒。
一襲十分貼身的淡粉薄衫,還特意紮了一條腰帶,把不算丰韻的身段勾得一清二楚。
“師叔,我害怕。”
黎吉春縮着身子,仰起頭竊生生地看了一眼,又立即低下頭。
盧通眼中閃過一道微不可查的幽光。
怕?
一個敢捲走族中積蓄的女修,肯定不是嬌弱之輩,多半是一條看似柔弱、實則帶着刺的毒蛇。
他咧開嘴角,擡手捋上鬍鬚,笑着道:“怕什麼,這條船上除了我們又沒有旁人,難不成怕師叔?”
魏虎、盧通出身差不多,性情卻天差地別。
魏虎對上恭敬,對下倨傲,對女人則是油嘴滑舌。
黎吉春擡起頭,眼中泛着一層水光,小聲道:“天師兄死了,我一個人都不認識,只剩下師叔了,我害怕……害怕師叔也丟下我。”
說完眼角流下兩行眼淚。
盧通立馬擡手擦掉眼淚,道:“別怕、別怕,師叔疼你還來不及,怎麼會丟下你。”
黎吉春啜泣了兩下,道:“師叔是大修士,又是地府的仙修,求師叔不要攆我走,哪怕當個使喚丫鬟,給我一個容身之處。”
“這是什麼話!”
盧通心中不耐煩,嘴角上卻十分熱切,溫聲道:“你生得比仙女還美,誰敢把你當做丫鬟,被仙人瞧見了肯定一掌拍死。”
“噗嗤!”
黎吉春笑了下,笑容還未綻開立馬又收住,擡起頭帶着淚光問道:“師叔不攆我走?”
“呸!瞎了眼的纔會幹這種蠢事。”
盧通看出了黎吉春在使心機,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念頭。
心思這麼多,與其留在身邊耗費心力,不如送給戴七憫,讓她們好好鬥去……
“師叔~”
盧通一動不動地盯着看。
黎吉春臉上露出一抹羞澀,輕輕喚了一句。
“咳。”
盧通乾咳了一下,擡手抓着鬍鬚,道:“師侄安心,有師叔在,保管你不受委屈。”
“嗯,我無依無靠,以後全聽師叔的。”
黎吉春看了一眼屋內,慢慢轉過身子,道:“天色晚了,師叔早點歇息,我不打擾師叔了。”
“不礙事,你也早點歇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