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通感覺渾身每一束法力、每一根肉絲、每一滴鮮血,全部異常沉重。
“眼前”只有無邊金色。
似乎天地已經消融,變成了一池金水,而他正泡在金水中,受到整個天地的擠壓。
不知道過了多久。
“波!”
一聲輕響,金光出現一絲縫隙,接着各色光芒灑下,眼前浮現出三個人影。
典四兒、闕玉、雲傲。
“老爺。”
“師兄。”
典四兒、闕玉分別開口叫喊。
可是,盧通只能看見二人的嘴脣動了下,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他眨了下眼,下一瞬才察覺到雖然十分喫力,但是眼皮已經可以眨動,想張口迴應可是嘴巴無法張開。
闕玉面露十分不忍,道:“師姐,盧師兄早已經是仙船人,與我們同出一脈,如何狠心下次毒手!”
雲傲神色冷漠。
闕玉捏了下拳頭,大聲道:“即便是對付窮兇極惡的邪修,也不至於封閉五感六識!師姐,你太過分了!”
雲傲眼角抖了一下,揮手打出一道法力。
一道道金光亮起。
盧通頭顱上的妖獸印記一一消散,最後只剩下眉心處的麒麟印記,依然通過一道金光與龍舟正面的大殿連在一起。
盧通張了下口。
還是十分沉重,似乎有一座山壓在頭頂,不過肉身強悍,已經可以開口說話。
“你們來了。”
“師兄,都怪我,是我連累了師兄。”
闕玉十分內疚。
若不是爲了爭奪船主,雲傲不會插手。沒有元嬰真人,憑盧通的實力,幾乎不可能被生擒。
“師妹不必如此,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我有今天,都是之前造下的罪孽。”
盧通笑了下,準備看向雲傲。
不過脖子上仍然蓋滿了印記,無法轉動,最後只是斜了一眼。
闕玉搖了搖頭,道:“師兄先委屈幾日,我回去便派人去請父親回來。”
“好。”
盧通轉動眼珠,看向典四兒。
典四兒抿了下嘴脣,道:“老爺,我自會安排妥當,一定讓老爺安心。”
“多加小心。”
“嗯。”
二人互相眨了下眼。
“說完了嗎?”
雲傲問完後,不等三人開口,揮手卷起一道法力,直接把闕玉、典四兒送出龍舟。
“盧師弟。”
雲傲閉了下眼,正色幾分,道:“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暫緩修行,替我效力十年,我立即放你出去。”
“多謝師姐看重。”
盧通再一次回絕。
十年,不算太久,但是也不容虛度。
修行之事,能快則快。
上一次立國時,修爲太低,只能眼睜睜看着天大的機會熘走。
不能再有下一次。
而且,雲傲仍有疑慮,否則不會讓他暫緩修行。此時背叛闕玉,以前在術書仙船的一切全部化爲烏有。
“也好。機緣僅此一次,莫怪我心狠手辣。告辭!”
雲傲縱身離開。
視野狹窄,向前可以看見整座大殿,左、右可以看見幾間金樓,向上可以看見一角金霧,向下則是一堆本屬於花園的碎石、斷木。
“萬喜……”
……
入陣三天後。
“夫君?”
盧通神念一跳,立即睜開雙眼。
萬喜飄落在眼前,頭戴鳳冠、身披紅袍,手裏還捧着一匹紅布。
“萬喜。”
二人對視了一會兒。
萬喜含羞一笑,揮手祭出布匹,紅布猶如一條長龍,蓋在盧通身上。
接着又四處走動。
貼喜字、點紅燭、掛燈籠……把大殿、金樓等全部裝扮一新。
近一刻鐘後。
萬喜重新返回,道:“夫君,對不起。”
“沒關係。”
盧通心中動念,思索該如何擺脫鎖鏈,施展出邪法。
邪法第一步“分化血氣”。
先把肉身煉成一道“遊軀血氣”,然後裹着神魂一起遁入母胎。
他有血靈護命,已經煉出遊軀血氣,只不過無數妖獸印記,把遊軀血氣鎖在體內,無法祭出。
尤其是一前、一後的兩個麒麟印記。
萬喜搖了下頭,擡手摸着尖角,道:“我本想成親以後,再把夫君關進來的,可是萬易說,夫君提前發現了我們的計劃。”
盧通咧了下嘴角,道:“沒關係,反正都一樣。”
“不一樣。”
萬喜十分失落,嘆了口氣,緩緩低下頭。
盧通有些疑惑。
這次出手的幾人,萬易爲了保命、雲傲爲了最後一搏,唯有萬喜,還不知道究竟爲了什麼。
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
他正思索時。
萬喜突然擡起頭,臉上已經換成了笑臉,道:“這樣也好。剛聽到夫君要娶我,其實心底十分失望。”
盧通眨了下眼,道:“既然不想嫁,還讓我娶你?”
“夫君錯怪我了,萬喜做夢都想嫁。”
萬喜看起來有些嗔怨,伸出手指,一點一點從盧通的臉頰上摸過,道:“只不過,我想嫁,夫君卻不能娶。我想嫁的人,應該對我不屑一顧,只把我當成玩物纔對。”
“呲!”
一聲金屬摩擦。
盧通童孔一縮,左側臉頰傳來一陣陣劇痛。
“夫君,疼嗎?”
萬喜手裏多了一把短劍,尺長短劍,撬開鱗甲,已經齊柄沒入龍首。
“不疼。”
“哦。”
萬喜點了下頭,順着鱗甲縫隙,繼續推送短劍,口中說道:“現在一切都剛剛好,萬易幫我們辦了婚禮,外面人都知道我就是盧夫人,夫君也只屬於我一個人。”
疼痛迅速蔓延。
三息後,萬喜彎起嘴角,擡手用力一拔,道:“夫君,你看。”
一根尖角。
兩尺多長的尖角,泛着一層金屬幽光,光中還有一道道圖騰紋路,最下面裹着一塊血淋淋的肉疙瘩。
盧通神色幽深,道:“你要吃了我?”
“嗯,夫君答應過讓我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