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通落在盆地外圍的山頭上,看着滿目蒼翠不禁心生唏噓。
去年入冬,墟國、旺國滅亡。之後旺國復國,呦狐、濟國廝殺了一整個冬天。等到來年夏天時,他登位國主,更名良妖正國。
前後才一年稍多,當初墟國最繁盛的國都已經找不到一丁點痕跡。
盆地內鬱鬱蔥蔥。
樹幹筆直的大毛木;黑乎乎的七葉樹;開滿紅花的土冬茶;果壓枝頭的垂錦……
一陣風吹過,百香沁鼻。
蜂、蝶、鹿等在山林間悠閒遊蕩,遠處還埋伏着準備狩獵的狼羣、虎妖等。籅
一派安寧祥和中,附近的一口黑洞,以及大片斷木、焦土顯得尤爲刺眼。
他散出法力,捲起一陣狂風。
“誰在這裏?”
一股綠風吹拂,旁邊樹木上落下幾條藤蔓,化作一尊丈半高的木人。
“小神洪費,拜見國主。”
盧通:“魔族退了?”
“退了,蕭山主親自帶人擊退了魔族。”籅
他點了下頭,看向一旁的黑洞。
這口洞穴,還是當初破滅墟國時,自珍王麾下的百丈地龍所鑿。
“自珍王!”
滾滾法力灌入洞內,渾厚如雷音。
“自珍王……”
盞茶之後,一點銀光遁出洞口,化作一面鏡子。
自珍王站在鏡內,道:“恭喜道友心願得償,鳩佔鵲巢,成爲一國之主。”籅
“不如道友。”
盧通神色平和,道:“明明是天之棄子,道友竟走出了一條活路。”
“勉強苟活罷了。”
自珍王搖頭嘆息。
盧通道:“既然是苟活,何必再招惹敵人?”
“形勢所迫,爲之奈何?”
自珍王顯出了許多老態,眉宇間也滿是愁苦,絲毫沒有成功破局的意氣風發。籅
盧通眨了下眼,道:“道友若是願意,當初的提議仍然作數。”
自珍王退走前,他提過一筆交易,用糧食等交換自珍王的分魂法門。
自珍王搖了下頭,苦笑道:“一道法門,可以換十年、二十年,還是一百年?魔族自立一脈,需要一條可以維持千萬年的活路。”
“你口中的活路就是四處打劫?”
“有何不可?”
盧通心頭輕嘆。
這的確是一條活路。籅
魔族住在地下,進可攻、退可守。外面人大動干戈地殺進去,就算贏了,耗費大筆的人力、物力,也得不到足夠的戰利品。
他側目看向盆地內。
世間萬物,蝶、鹿、狼等各有各的活路,全部是揚己之長、克敵之短。
魔族的長處就是,窮、賤、來去迅捷……
“你有多少人?”
“很多。”
盧通搖了搖頭,道:“我探查過魔族的屍體,骨骼畸形、筋肉橫長、臟腑腫大、血氣渾濁,這種邪法五人修行可有一個人能成?”籅
“三人可活一人。”
“難怪有底氣上門勒索。”
自珍王弓着身子,道:“魔族的胃口很小,以良妖正國的富庶,只需拔出一毛之利,就可以渡過此劫。”
自珍王臉上的愁容褪去,眼神變得十分兇狠。
“你要動手?”
“災禍找上門,躲不過去只好還手了。這天下擅長打洞的又不是隻有你們,正巧我曾在陽墟沙漠中修行過‘金脊龍蜥’的法門。”籅
“哎,何苦如此?周圍幾國,我最不願意與道友爲敵。”
盧通態度堅決,自珍王反而開始退讓。
大變初定,現在的安寧十分難得。
大到濟國、呦狐國,小到良妖正國、魔族,短時間內都不願再生事端,尤其不願意自己陷入戰亂,別人卻可以休養生息。
盧通心中篤定,緩緩道:“因爲我和道友一樣,根基淺薄,若不抓緊機會囤積實力,很快就會灰飛煙滅。”
“道友可以不繳糧,不過必須答應一個條件。”
“什麼?”籅
“在地下開設一間‘地市’,與我們互通有無。”
“你有什麼?”
“三寶。”
盧通心口猛地一縮,道:“法、血、魂,三氣之寶?”
“不錯。天棄之人,弊大利也大,三氣無人收割,全部收爲己用。除了魂氣之外,法氣、血氣全可以交易。”
“你要什麼?”
“很多,非常多。地市之中,凡是可以用的東西,必須應有盡有,尤其需要糧食、法寶、草藥。”籅
“太多了。”
“不多,只怕到時候你還嫌少。”
……
元象山。
盧通站在山巔,跺了下腳,傳下一股法力,喊道:“平峯。”
地面微微抖動。
一股沙塵升起,化作三丈神靈,人形、雙臂、雙足,只有頭顱位置是一座山峯。籅
“拜見國主。”
盧通看着面前的神靈,深褐色皮膚,紋路猶如山石,其中泛着一縷縷黃光。
“你是良妖正國的神靈,還是遵天神界的神靈?”
平峯沒有言語。
盧通等了一息,又問道:“你是我的屬下,還是庸慵的屬下?”
“我已經與百山相融,自然是國主的屬下。”
“今日起,你是神殿之主,主調和五行,巡守山河。”籅
“謝國主!”
平峯埋下身子,脊背弓起好似一條山川。
盧通點了下頭,道:“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離開此地,你還有多少神力?”
“不足一成。”
“能不能掘開地脈,在地底百丈深處挖出幾口洞穴?”
盧通指向前方的百丈山頭,道:“和山一樣的大洞,最少三口。”
“屬下需要藉助神器之力。”籅
遵天神界援助的神器,仁殿的蓮花、禮殿的如意、經殿的戒尺、義殿的鎖鏈、神殿的旗、智殿的劍。
盧通縱身朝天上飛去,道:“明日去經殿領取神器,剩下的事等候命令。”
“是。”
……
春、夏、秋、冬,迴轉不休,很快三年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