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才開好的,一晚上就沒了?”
“快去請劇大夫!”
一大早,天還沒有亮,神墟內一羣人圍在石矛旁,看着昨天開墾過的田地。
一夜過去。
昨天的碎土、細土等,又變成了一條條土蟒。
“呲!”
嘈雜聲中,一聲不算響亮的摩擦聲卻吸引住了所有人。
人羣轉頭看去。
不遠處,盧通已經掄起斧頭,重新開墾昨天開過的田地。
“老盧,別費力氣了。”
“一晚上就恢復原樣,今天開了,明天還得開,這輩子沒完沒了了!”
“這不是開得越多越喫虧?”
“劇大夫來了。”
劇黍帶着兩個使者走來。
僅僅過去一天,人們在鞭子的抽打下已經記住了尊卑,自然而然地讓開一條通道。
“劇大夫,快看,地變了。”
劇黍瞥了盧通一眼,道:“我知道,神性作怪,神墟內的土地、靈氣、煞氣,每時每刻都在變化。”
“那……”
有人不敢發問。
有人卻忍不住,直接道:“那我們昨天開出的田地,算不算數?”
“不算。”
劇黍神色冷酷,道:“兌換法門的十畝田、百畝田,不是一天天的疊加,而是同時存在十畝、百畝。”
“不可能!”
“大夫莫不是故意戲耍我們,每天都白乾,一輩子也開不出十畝!”
“不幹了!”
怒火升騰,讓不少人忘了鞭子的厲害。
劇黍掃了一圈,道:“還有什麼疑問?”
一個略微年長的半百老人走出,拱手道:“求請大夫指點一條明路。”
劇黍擡手一指。
人們順着手指看去,正是盧通揮舞斧頭的背影。
劇黍道:“神靈已死,無力迴天。這些荒地第一次開墾需要十分力,第二次開墾只需要九分力,第三次只需八分力。”
人羣寂靜無聲。
劇黍趁機安慰道:“法門不可累計,飯食卻沒有限制。不管舊地、新田,只要開足數目,就可以享用三餐、血丹。”
人羣中力弱的人們臉色舒緩許多。
一釐喫一餐,五釐喫兩餐。
五釐不多,可是土硬如鐵,還要掘地一尺七,昨天許多人忙活了一整天,只吃了一頓飽飯。
“呲!呲……”
斧刃、土壤的摩擦聲一直持續不停。
劇黍轉身離去。
人羣也在抱怨、暗罵聲中散開,各自去重新開墾土地。
……
開田、喫飯、開田、喫飯、開田、喫飯、開田、打拳、睡覺。
一天天循環往復。
“老盧,今天開了多少?”
土丘旁搭了幾個飯棚。
盧通進入棚內,立即有人嬉皮笑臉的問道。
“關你屁事!”
盧通身後也多了一夥人,其中一個刀疤臉年輕人沒有客氣,直接罵了回去。
“怎麼,想過過手?”
“老子又不是你爹,沒工夫教訓你。”
“怎麼,老子說錯了?難不成你是老子的種?”
二人沒有囉嗦,跳出飯棚打在一起,你來我往,出手時全都是盧通每晚練習的《禮仙拳》。
盧通沒有理睬二人,走到桌邊坐下。
“盧大哥,今天有鹿肉喫。”
一個灰頭土臉的女人打好了飯,擺到盧通面前,最上面擺了滿滿一層鹿肉。
盧通沒有客氣,拿起快子大口吞嚥。
其餘人早習慣了盧通的沉默寡言。
話少、實力強、心腸熱、下手狠,盧通沒有主動招攬,但是情理之內、有求必應,不知不覺間這些人就跟了上來。
一共十三人,圍在周圍佔了三張桌子。
盧通吃了半碗時。
刀疤臉氣喘吁吁地回來,一屁股坐下,道:“媽的,幾天沒交手,姓岑的身手漲了。”
“快喫吧,你剛鋤完地,他們可每天歇着呢。”
“盧頭兒還不是每天鋤地。”
“你小子說什麼夢話,忘了自己幾斤幾兩?”
盧通放下快子,喝了一口粗茶,盯着刀疤臉,道:“拳打錯了。拳不實握,並掌是槍,側掌是刀,肩、肘、膝也可做拳。”
不單刀疤臉等人在聽,旁邊包括剛交過手的岑姓修士等人也在旁聽。
盧通說了一句,拿起快子繼續喫飯。
刀疤臉琢磨了幾下,道:“老羅,喫完飯陪我練練?”
“快喫吧,哪有那個閒工夫,上午剛把以前的補了一遍,下午要繼續開荒呢。”
“急啥,盧頭兒後面,你肯定第一個湊夠十畝。”
“少拿老頭子打趣,算算歲數,我都能當你爹了。”
“老傢伙……”
喫完飯,盧通喝了兩杯茶,起身離開飯棚。
棚子外面許多人正在休息,有人躺在板凳上、有人坐在地上,還有人帶着幾個手下,湊在一起玩石頭骰子。
盧通徑直走過。
刀疤臉掃了兩眼,冷哼一聲,道:“一羣廢物,整天混喫等死。”
一個月了,千餘人涇渭分明的分成了兩派。
一派已經死心,每天守着五里或者一分田地,來回開墾,換取每天的喫食。一派仍在拼命,試圖湊過十畝、百畝,換取修行法門。
每一天過去,前一派的人都在增多、後一派的人都在減少。
盧通沒有干涉刀疤臉的挑釁。
前路漫漫,看不到出路,其他人不是元嬰真人,早已心力交悴。刀疤臉挑釁別人,又何嘗不是在激勵自己。
“老盧!”
牛冷拉起了一支幾十人的小隊伍,儼然成了一幫之主,大聲問道:“還差多少?”
“很多。”
“真的能湊夠十畝?”
“能。”
盧通腳步不停,大步走入連綿不絕的田地。
田地平坦、疏鬆。
千餘人每天奔波不停,已經改變了附近的地貌,可是很多人都被早晨的失落遮蔽,看不見近在眼前的收穫。
……
又是一個月過去。
盧通身邊人來、人走,最後只剩下六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