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
盧通坐在長塌上,拿着一本法門,問道:“步師弟,步家有幾人修煉出了‘血靈’?”
“僅我一人。另有三人藉助萬魔大陣突破,兩人的本命法術是血雲,還有一個得了血魔。”
步涉鋒坐在蒲團上。
盧通點了下頭,道:“有件事需要你親自走一趟。”
“師兄儘管吩咐。”
“幫我盯一個人,濟國淬金峯的峯主武雛道。”胤
“是!”
步涉鋒沒有多問,直接應下。
進入良妖正國後,步家日漸昌盛,如今族中既有煉器的彌目火口,又有招攬手下的銀青山,堪稱爵家之下的第二大家族。
盧通丟出手中法門,道:“這是《參妖法》,可以助你潛入濟國。祥歡是濟國的暗子,可以從她那裏入手,注意不要被察覺。”
步涉鋒聽過祥歡的名聲,瞬間瞳孔一縮。
盧通道:“這件事做好了,以後另有重任交給你。”
“我一定查清此人,絕不讓師兄失望。”胤
“去吧。”
“是。”
……
新人,新氣象,章橋接任囚陰殿殿主,一項項變化緊隨其來。
啓智山學子出山,前往各城、各鎮、各村,公開講課,甚至沿途立下講學的木牌、石碑;
緊接着一座座“強武樓”拔地而起,招募“武夫子”,頒定“強武十二條”,接替百山挑選修士;
百山剛生出抵制強武樓的念頭,又傳出智殿的典殿主被人替代,新接任的秦宗殿主頒定《良妖商法》。胤
這一次,所有人都意識到了大勢難違。
一月月過去,良妖正國好似一鍋煮沸的開水,上至六殿、百山,下至山村百姓,全部開始動作。
近一年後。
盧通坐在殿內,看着步涉鋒送來的密信,臉色前所未有的陰沉,好似暴雪之前的漫天黑雲。
早猜出了國中還有內賊。
但是沒有料到,竟然是如正中天、大權在握的都山之主——都隱。
步涉鋒跟了大半年,才察覺出祥歡、都家之間暗通消息,再通過北上截水湖的戰舟暗中傳給濟國。胤
除此之外,都隱還廣結朋黨,其中包括許多啓智山的學子。
“咚。”
殿門響了一下,典四兒推門而入,正要開口時看見盧通的神色,立即關上殿內,問道:“老爺,怎麼了?”
盧通遞過密信。
典四兒看過一遍,咬緊牙關,道:“我親自去誅殺都家!”
“等等。”
盧通喊住典四兒,道:“現在正是風口浪尖,此時誅殺都隱,其他人難免多疑,再等等。”胤
強武樓、百山之間摩擦很多,即便證據確鑿,現在也不能拿下都家。
他心緒十分沉悶。
“當年都隱破丹是我親自出面,後來又贈與都家熊火丸。我對都家如此豐厚,都隱爲什麼要背叛?”
“忘恩負義,小人本性。”
盧通想了一下,不禁想起了章橋。
人如水,多變、難制,對待自己人除了恩惠外,必須有所節制。
“無威則恩不濟,無恩則威不立,以前少了一副枷鎖。”胤
典四兒神色稍頓,緩緩道:“其實今天過來,有一件事想和老爺商議。”
“什麼?”
“我想成爲魔主。”
盧通愣了下,眼神低垂,道:“你從哪裏知道的?”
他沒有和典四兒提過魔主。
良妖正國上下,適合成爲魔主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他,另一個就是典四兒,他們兩個在很多地方都一樣。胤
一樣的心狠手辣,一樣的不甘居人下。
魔主,一人之下、百萬人之上。
典四兒若是知道了,即便前路莫測,也會捨身一試。
典四兒坐在旁邊,道:“我收到了一封密信,自珍王送來的,他說成爲魔主後,百年內便可以成嬰。”
“自珍王的便宜不好拿。”
“我知道。”
……胤
呦狐國,百戰之地,連番大戰之後,國土日漸凋敝。
荒山林立。
野水四流。
大片國土沒有一絲人煙,只有一朵朵巨大無朋的“腐龍花”,山一般的大花,花葉肥厚、色彩極豔,像一張張大嘴巴。
嘴巴微微蠕動,散出各色煙霧,匯聚成十分沉凝的五彩瘴氣貼着土壤流淌。
一座小山上。
盧通擡手引過一絲煙霧,吸入鼻中,眼前生出一抹五彩光芒,光芒晃了一下,轉眼便消失不見。胤
“以你的修爲,吞下一片花瓣也無妨。”庸慵在旁邊說道。
近處最小的花瓣也堪比馬車。
盧通揮手打出花枝雷龍,鑽入山谷,吞噬了一整朵腐龍花。
彩光再次出現。
一部分視野中,萬物生光、天地流轉,另有一股類似醉酒的眩暈,讓人睡意極濃,睡意剛起,眼前的無數彩光變得十分柔軟,似乎成了一張天下最舒服的大牀。
盧通低頭看去。
山谷中,花枝雷龍已經躺在瘴氣中。胤
“迷藥?”
“都有,迷藥、幻藥,還有麻藥、癮藥。”
盧通念頭稍動,花枝雷龍終於驚醒,從山谷中飛起。
剛纔吞下的花朵仍在腹內,紮根一般散出許多彩色紋路。體表也纏繞了一層瘴氣,化作一層虛濛濛的綵衣。
隨着一道雷芒閃過,彩色紋路全部消散。
他收起花枝雷龍,道:“這些瘴氣可以攔住濟國?”
“可以,這些腐龍花是從萬里毒瘴引來的,配合幻術時事半功倍,濟國的法寶也無法剋制。”胤
“那魔族呢?”
盧通側目看去。
半個月前,自珍王殺入呦狐國境內,藉助地利之便,一連攻下一座狐山、四座人奴城。
面對猶如黑潮的魔衆,呦狐國竟然毫無反抗之力。
庸慵揚起鷹頭,澀聲道:“誰能料到,天下竟有如此狠毒之人。”
“如何狠毒?”
盧通對魔衆的手段也十分好奇。胤
庸慵道:“百萬之衆,自毀六識中的眼、鼻、舌、身,僅剩下耳、意雙識,雖然仍是人形,但是已經與野獸沒有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