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魁梧人影盤坐在大石上,周圍一道道血氣猶如大蟒,互相盤繞,一眼望去,好似一片蟒池。
盧通緩緩落下。
“呼。”
人影長吐一口氣,睜開雙眼,掙扎了幾下,十分虛弱地站起身。
“國主。”
“嗯。”
盧通應了一聲,心中有些失望。
蕭龍庭,從傲山城時便追隨在身邊,靠得住也信得過,只要修爲突破就可以委以重任。
可惜機緣太淺。
《非人非妖經》的破嬰之法,一半是正統破嬰法門,以神魂爲養料、金丹爲種子,孕養元嬰;另一半則參照妖獸,以血氣祭煉妖皮,通過血肉反哺神魂。
而蕭龍庭早年成丹,沒有轉修《非人非妖經》,只能借用一半法門。
“還繼續嗎?”
蕭龍庭搖了搖頭,低下頭顱,道:“三寶全部耗盡,神魂散而不凝,繼續下去也是浪費時間。”
盧通稍作思索,道:“有一樁事需要你去做。”
“國主請吩咐。”
“百山將有大變。從此以後,百山嚴禁涉足商事、佔據山林等,各山修士的增減全部交由強武樓安排。”
蕭龍庭神色更加萎靡。
盧通神色不動,繼續道:“我準備把這件事交給你,敢不敢接下?”
百山之疾已經病入膏肓。
上次穆飛陽等人的生意被盯上,他喊出季寶寶,殺雞儆猴,讓百山的人收斂了許多,可是病根一直沒有祛除。
這次爲了應對黴芝準備大改山河,正好把舊患一起解決掉。
蕭龍庭沉默不語。
這種事很得罪人,而且得罪的還是關係最親密的屬下、同道,無法破入元嬰境,以後可以仰仗的只有屬下、同道。
盧通道:“不敢,還是不願意?”
蕭龍庭猶豫幾息,嚥了下喉嚨,道:“國主,我有一事不明。”
“說。”
“不佔山林、不搶生意,沒有大好前程,我……他們還怎麼去拼命?”
盧通側目看向滿山的樹木、花草。
凡事都有利有弊。
放任不管,百山大肆擴張,已經開始阻礙國中的百行百業;給百山套上繮繩,百山的人心中不滿,又會影響戰力。
“大好前程,要多好纔算好?”
蕭龍庭再次陷入沉默。
盧通道:“佔山爲王、家財萬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哪個纔算好?”
“起碼,起碼要讓人願意拼命。”
盧通看向蕭龍庭,道:“所以才需要強武樓、需要你,我要讓百山變成一把不會傷及自己的快刀。”
蕭龍庭有些意外,道:“我和強武樓?”
“嗯,強武樓的樓主空閒已久,你若願意,今日起便是強武樓樓主,統領各樓、各山,以及國中大小武擂。”
“章橋殿主呢?”
盧通眨了下眼,道:“與你無關。”
強武樓也是一樁陳年舊事。
早年由囚陰殿立下,一直以文涉武,後來準備移交給百山,章橋又拿出了“良妖書”,準備借強武樓傳揚武風。
幾十年過去了,武風已成,也該一起解決了。
“誰?”
“泰公子。”
“可以。”
……
深夜。
庸慵遁到紫氣殿外,等候了一息,進入殿內,道:“我答應了。”
盧通坐在榻上,心頭放鬆幾分。
大改山河非同一般。
除了河母龜一族的幫手外,還需要神靈出手穩固五行、山河等。可是山河變遷時,地脈、水脈等全部受損,對神靈的損傷也極大。
庸慵若是不願出手,只能花費極大的代價請玉潮出手。
“你要什麼?”
“一場活祭。”
“什麼?”
盧通有些意外。
祭,祭神。
很久之前的習俗,久到相關的記載十分稀少,他成爲了國主後纔有所耳聞。
古仙尚未崛起之前,神靈是天地的主宰,人們爲了生存每年祭祀神靈,祈求風調雨順、斬妖祛邪。
祭神的儀式十分繁瑣,其中最不能缺少的就是人命。
庸慵盤在蒲團上,遞過一枚玉簡。
“一場萬人活祭。”
盧通接過玉簡,看過裏面的內容緩緩垂下眼神。
活祭很血腥。
不止血腥,殘忍之處難以示人,甚至超過了他破入金丹時的萬魔大陣。
“此法有沒有後患?”
“當然有,揹負人怨,神性受污。這場萬人活祭之後,再想提升修爲,只能繼續依賴此法。”
“那爲什麼還選這條路?”
“別無他法。當然爲了破嬰,在呦狐國已經有過一次千人活祭,所以這些年修爲毫無寸進。”
“這種事良妖正國不能沾染半分。”
“這可不是你的秉性。”
盧通瞥了庸慵一眼,翻手收起玉簡,道:“五天後,你去抵牛關外等候,剩下的事有人會安排。”
“多謝。”
庸慵沒有囉嗦,點頭行了一禮,返身離開大殿。
“活祭……”
盧通自語了一句,也縱身飛去,化作一道血雲朝西方飛而去。
地下深處的裂縫內。
盧通進入蛛繭,看到裏面的場景頓時眼神稍變。
“她怎麼來了?”
仙眉也在這裏。
祥歡、仙眉,還有一個略顯癡憨的女人糾纏在一起,發出一聲聲呢喃,好似一團人蛇。
典四兒正在祭煉煞靈,收斂法門,道:“叫來問話,免得徐陵又有小動作。”
“她是誰?”
典四兒勾起嘴角,道:“老爺猜猜看。”
盧通沒有心思去猜,走到旁邊坐下,剛坐下腦海中冒出一個名字。
“申浦?”
當年的申家小姐,如今卻替咆川效力,徐陵身邊除了仙眉外,只知道此人了。
典四兒緩緩點頭。
盧通轉頭看去,盯了幾息,搖了搖頭,道:“攝魂奪魄,這種手段傳出去恐怕會天下大亂。”
“老爺,不少國家都有類似手段。”
“嗯。”
盧通斂起雜念,問道:“徐陵有什麼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