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個個地跟秦瑤打招呼，嘰嘰喳喳個不停，一會兒說“小師妹長得好好看啊”，一會兒又說“小師妹你太厲害了，居然能拿到霜雪劍！”還有“小師妹什麼時候拜到師叔門下的啊？”云云。
總之場面十分熱鬧，每個人都讓秦瑤感到熱情和親近，她心裏那點小小的緊張不知不覺地都消散了。
一直陪在旁邊的楚暮見秦瑤終於笑了，也微微鬆了口氣。
只是看着看着，他有些不對味兒了。
那些人怎麼跟秦瑤越靠越近？
楚暮心裏有些不舒服了，幾乎是下意識的，他走到秦瑤面前，拉住她說：“先回去休息，明天要準備正式拜師禮。”
不管雲衡心裏怎麼認爲，起碼在這些弟子眼裏，拜師禮當是最爲重要的一環，那意味着你正式被師門接受且承認，是絕對馬虎不得的。
因此聽到這句話以後，衆人都十分懂事地告了慈，“改日再聊哇師妹！”
秦瑤笑成月牙眼：“好的好的，師兄們慢走！”
真是越來越喜歡這裏了呢。
秦瑤回頭看向楚暮，正準備說可以走了，卻見楚暮一臉不爽。
她十分無辜，“師兄，你怎麼啦？”她敢確定她絕對沒惹到他！上山以後她甚至一句話都沒跟他說呢！
楚暮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好像自從秦瑤失蹤那次開始，只要見到她和哪個人走得近，或者朝別人開心地笑，他都會覺得不開心。
但是怕秦瑤察覺到他的異常，楚暮趕緊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沒事，走吧。”
楚暮帶着秦瑤在宗門裏四處逛了逛，邊走邊向她介紹：“整個清陵宗人不多，加起來不到五十，但感情都還不錯，你不用擔心如何與他們相處。”
“掌門雖然看起來很嚴肅，但人還挺好的，你不用害怕他。”
說起道存，秦瑤有些疑惑：“師兄，爲什麼師姐他們管我們師父叫師叔，掌門讓我也喊他師叔啊？”
這不是大小不分了嗎？
提起這個，連楚暮都有些無奈，“是師父，他不願意別人喊他師伯，覺得那樣顯得他很老。”
秦瑤嘴角抽了抽，的確是她那個師父幹得出來的事。
“那師父比掌門師叔大很多嗎？”秦瑤是真的疑惑，掌門要向師父見禮，還稱呼師父爲“您”，怎麼想怎麼怪異。
“應該吧。”楚暮也不確定，“從我見到師父開始，他就已經是現在這幅模樣了。”
秦瑤驚訝，“這麼多年，一點都沒變過嗎？”
楚暮細細回想了一下，發現了連他都沒注意到的細節——
還真是一點都沒變過。
就連他當時年少不懂事，數過的褶子數都沒有變過。
他表情複雜地點了點頭。
秦瑤彷彿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她偷偷湊過去，附在楚暮耳邊小小聲地問：“師兄，咱們師父是不是妖族啊？”
女孩兒清甜柔軟的嗓音在耳邊響起，許是離得太近，楚暮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吸的起伏。
說話時溼熱的氣息傳到耳邊，楚暮感覺自己的心跳得越來越快，甚至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楚暮微不可察地朝後退了一步，離熱源遠了些。
他清了清嗓子，試圖自己看起來沒有異樣，“不知道。”
對上秦瑤失望的眼神，他又下意識補充了一句：“不管他是什麼，我們只要記住他是我們的師父不就行了嗎？”
這話說得很有道理，秦瑤被說服了。
於是她沒有再問。
兩人一路走到一個僻靜的院子，楚暮打開門讓秦瑤進去，對她道：“這是林姝方纔給你佈置的，你就住在這裏。”
然後又指了指前排的一個小院，“那個是我的屋子，有什麼不方便的，可以來找我。”
秦瑤乖乖點了頭，“好的，謝謝師兄。”
楚暮手指動了動，她難得這麼乖，他竟然忍不住想要摸摸她的頭。
但是這樣實在過於突兀，楚暮忍住了。
他覺得自己最近的一些想法，甚至行爲都有些脫軌了，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
於是他朝着秦瑤點了點頭，說了一句：“早點休息。”然後就轉身回去了。
秦瑤推門進去的時候有被感動到。
不得不說，雖然只認識了短短几個月，林姝的確很瞭解她。
整個院子都是按照她的喜好佈置的，有花草，有果樹，甚至還給她擺了一張可以躺着曬太陽的躺椅。
屋子裏的所有東西都清一色是她喜歡的暖色，還散發出淡淡的香氣，一進去就讓人心生歡喜。
這麼短的時間內能有這樣的效果，可以看出來是下了很大功夫。
秦瑤眼睛有些發紅，她感覺到了重視和溫暖，甚至她不由自主地覺得，這個地方從今以後就真真正正地是她的家了。
家啊，多美好的詞語。
哪怕是神界小殿下的時候，她也是沒有家的。
真好。
來到清陵宗的一個夜晚，秦瑤在滿懷激動和感傷中，成功地失眠了。
她膚色白，眼下的青黑十分明顯。
當她盯着一對明晃晃的黑眼圈參加拜師儀式的時候，雲衡甚至以爲她被人打了。
秦瑤擺擺手，滿臉疲憊，“別多想了師父，我真的只是因爲沒睡好。”
林姝關切詢問道：“可是對院子哪處不滿意？睡不着怎麼成，你跟師姐說，師姐馬上就去改！”
秦瑤瘋狂搖頭，“滿意滿意，師姐我可滿意啦！”
她當然滿意啊，他就是因爲太滿意了，想太多所以才睡不着的啊！林姝懷疑地看着她：“真的嗎？你可別跟我客氣啊！要是被我爹知道，又該說我了。”
看見林姝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秦瑤想也知道她這是又挨批評了。
她伸出手輕輕拉住林姝，撒嬌道：“真的呀師姐，我肯定不會跟你客氣的嘛！”
兩人正鬧騰着，雲衡和道存走了進來。
秦瑤驚奇地發現，雲衡今日彷彿是特意打扮了一番，頭髮也梳得很是規整，不由想，師父他其實也是很看重這件事的吧，雖然他嘴上不說。
殊不知，雲衡的心裏此刻卻是苦大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