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欣瞬間恍惚了一下，太子雖小，但着實難搞。扶蘇的眼神和秦始皇似的，生氣亦或者是憤怒，讓你看得明白，可一旦出手就會乾淨利落，講究一擊斃命。
在這股強大的壓力下，司馬欣再也堅持不住了，率先開口“不知太子因何事叫臣來？”
扶蘇右手食指敲擊着桌子，“司馬大人挺忙的，穿着官服就來了。”
“臣掌管咸陽巡防兵馬，不敢懈怠！”司馬欣正色道“臣是大秦官員，自然身穿官服！”
說着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朗聲說道“臣身爲廷尉，對自己的工作要時刻負責，臣不會忘了自己的職責，更不會忘了爲陛下效忠的心！”
扶蘇在心中暗笑，這些話哪能在倉促之間講出來？說不定這套說辭他已經準備了很久了，只是今天才用。
“我要還是以前那個扶蘇，說不定還真被他唬住了，以爲他真是大秦臣子楷模！”
“司馬大人真有一種鞠躬盡瘁的精神。”扶蘇說道。
雖然司馬欣沒有聽說過鞠躬盡瘁，但還是知道這是一個好詞，當下心中欣喜，但說出的話卻顯得莊重幾分“臣多謝太子誇獎，這些都是臣的職責所在。”
“太子協助陛下處理國政，爲大秦操勞。臣對太子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太子的恩德猶如天上的太陽，澤被大地，又猶如”
扶蘇伸出手打斷了司馬欣拍馬屁的進程，來大秦也有一段時間了，馬屁精也沒少見，但是這種出口成章的馬屁精倒是第一次見，馬屁不但拍的響。而且拍的很高級。
按照古人的觀點，司馬欣這個屬於廣大君主之德，是對君主恩德的深情流露，簡直是一個知道感恩的忠臣。這演技要是放到自己那個年代，妥妥的影帝。
好啊，你能演，我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演技。
扶蘇更是故作感傷“知道你是一個忠臣，所以在父皇面前給你說了不少好話！”
司馬欣立刻鄭重起來，聚精會神聽着扶蘇的話。
“本來，父皇要把你交給黑冰臺處置，但被我勸阻了！”
“黑冰臺？”司馬欣瞬間面色蒼白，那顆落地的心也再次提了起來，他作爲大秦廷尉，實在是太瞭解黑冰臺了，我到底犯了何事？讓陛下如此興師動衆！
別看他是大秦廷尉，還和李斯攀上了關係，可是黑冰臺纔不會管你認識誰，這麼多年死在黑冰臺手上的官員還少嗎？落在他們的手裏，不要說是人，哪怕是神都沒有好果子喫。
要是以往他未必會怕，有李斯頂着，一些冷槍暗箭也落不在他的身上，可如今黑冰臺要審問他，到時候自己不死也要脫層皮。
司馬欣漸漸心膽俱裂，這時候扶蘇的聲音再次傳到司馬欣的耳中“我對父皇說了，你畢竟是一位幹吏，真要是被黑冰臺收拾了，豈不是浪費人才，所以”
司馬欣擡起了頭，扶蘇說道“所以，把你發配到蒙恬軍中，戴罪立功！”
“太子！”司馬欣急忙站了起來，“太子，微臣罪犯何處？”
“你哥哥強佔三千畝地，你手底下的管家仗勢欺人”一股寒意從司馬欣的心底涌起。
他的大哥從小把他拉扯他，或許是苦日子過的太久了，漸漸養成了多吃多佔的習慣，這些年更是和地方官員暗中聯手，以極低的價格收購了不少的農田。
司馬欣不傻，他知道秦始皇厭惡什麼，他不止一次寫信告訴哥哥，讓他停手，但
用偷樑換柱的方法，來佔大秦的便宜。這不是司馬欣所願意的，很大程度上是地方官爲了巴結他，特意這麼做的，畢竟只需要在田冊上略微改動一下就行了。
可是這些事情，以往都是自己的心腹之人去做的，怎麼就被黑冰臺注意到了？司馬欣瞬間想起了一個讓他毛骨悚然的答案，他最信任的心腹可能就是黑冰臺的人。
司馬欣面色一陣紅一陣白，完了完了，要趕緊想辦法，只要能抱住太子的大腿，這件事就好解決了。
“沒有，臣冤枉！”司馬欣大聲說道，但隨即又有些不確定起來。
這是其他權貴的罪名，被扶蘇直接用在了司馬欣身上，權貴們的貪婪，扶蘇是知道的。
這些事其他人幹過，司馬欣也一定幹過，只不過暫時沒有查出來罷了。
司馬欣正在腦海裏面回憶，自己這麼多年到底有沒有販賣過私鹽，他印象之中倒是販賣過兩次，但都是管家出面，加上扶蘇的步步緊逼，他心裏慌亂至極，一時間什麼都想不起來。
扶蘇冷笑一聲，把竹簡拿了起來，“這是黑冰臺蒐集到的罪證，哪裏有冤枉你的地方？”“還是你覺得父皇出事不公？”
“臣臣”司馬欣大驚失色，連連叩頭。
“你的本分是什麼？難道是縱容兄長欺壓良善？還是自己賺取快錢？”扶蘇厲聲斥責。
司馬欣的心理防線徹底崩塌了，他雙手並用爬到扶蘇的腳下，那些事他也不確定有多少是自己做的，但是心裏面卻已經慌的不行了。
“臣該死，但請太子看着臣爲大秦鞠躬盡瘁的份上，爲臣說說好話！”
“本太子要是不想救你，還會和你在這裏說這麼多嗎？”聽到這句話，司馬欣撲通亂跳的心平靜了一些，“陛下震怒，是一定要給一個交代的，你從今天開始就做一個老百姓就行了！”
司馬欣聽到扶蘇的話先是鬆了一口氣，但瞬間覺得五雷轟頂。
“你以後回家種地就行了！畢竟你也有功勞，本太子就不處罰你了，只是收回你的官位。”
“太子，太子爺”司馬欣聲淚俱下的大喊“幫幫臣，太子爺再救臣一次！”司馬欣奮鬥了幾十年，好不容易做到了廷尉，何況人一旦品嚐過權力的滋味之後，讓他放棄權力，這和殺了他也沒有兩樣。何況自己失去權力之後，曾經的那些人會怎麼看待自己，自己以後要受多少委屈？喫多少苦？
沒了官位，他就要搬出廷尉府，他這麼些年積累下來的財富，也會頃刻之間化爲虛無，家裏的妻子會如何對待自己？僕人還會如往日一般的尊敬自己嗎？
沒有了官位，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司馬欣抱着扶蘇的腿哭道“太子，臣爲大秦忠心耿耿，您再幫臣一次。”
“我知道你忠心耿耿，可這件事你讓本太子如何向父皇開口？”
“太子，臣知道您會有辦法的，只要太子幫臣，臣願效犬馬之勞！”司馬欣再次磕起了頭。
“罷了，罷了，就在幫你一次！”扶蘇面色鄭重，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但扶蘇內心卻在冷笑，正好用他當擋箭牌，要是辦得好，我誇講幾句，要是辦不好，讓他去頂罪！
“俗話說。法不責衆”這點你該知道。
司馬欣點了點頭。
“這裏面有不少大秦的文武大臣，而且很多都爲大秦立下了赫赫功勞，本太子就給你一個機會，你想辦法和這些人聯繫上，讓他們到父皇那裏認錯，並且退掉自己的不義之財。”
司馬欣的眼睛裏閃出了欣喜的光芒，看來太子沒有放棄自己“太子放心，臣全退，臣還會好好收拾那個不知進退的兄長！”
“事情做的越漂亮越好，大秦財政還很困難，把你家中的不義之財全部獻給朝廷，本太子再爲你美言幾句，父皇的氣消了，你也就沒事了！”
“臣馬上去找奏摺上的其他大臣，請太子放心，最多半個月，不，最多五天，臣一定把這件事辦妥！”
“嗯！”扶蘇站直了身子“去吧，辦的漂漂亮亮的！”
“臣告退！”司馬欣火急火燎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