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郤向陽，你他媽有膽量就把我打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這話像有股無形而巨大的力量，楞是把高高舉起的拳頭凍結住了。
劉小兵見同桌不敢打自己，先是哈哈大笑幾聲，接着又嗚嗚地哭了起來，一邊大聲嚷嚷：
“零分，給判零分，我沒高中上啦。我得下地幹活，得像祖宗十八代一樣面朝黃土背朝天啦。這比死都難受！郤向陽，你打死我吧！”
“你他媽個孬種，像娘們一樣哭哭啼啼，有意思麼？”郤向陽又鄙視又同情，衝着躺在地上哭的同桌嚷道，“想上高中，明年再考呀。”
“考你個頭呀，我爸不讓我復讀，考啥考啊。”劉小兵憤怒地吼道，“郤向陽，你要不是孬種，就一拳把我打死，別讓我活着受罪。”
“我纔不當兇手嘞，你要真不想活，去上吊去喝農藥呀。”郤向陽激將道，“別說我小瞧你，就你這熊樣，壓根就沒這勇氣，哼！”
別說，劉小兵還真沒自殺的勇氣，給同桌這麼一激將，反倒不吭聲了，只沒精打采地躺在地上抹眼淚，看上去傷心得都快要死了。
過了一下，郤向陽直起身，指着賴在地上不起來的同桌吼道：
“起來，快起來！就算你想裝死也不行，馬上給我站起來。”
劉小兵氣惱地瞪眼同桌，哭喊道：
“我就躺在地上，我就要哭，管得着嘛你！”
“我數三下，你要不起來，就揍你個半死不活。一……二……”
瞧見同桌那樣子，郤向陽又氣又好笑，揶揄道：
真怕死呀！”
劉小兵瞪着郤向陽，氣鼓鼓地嚷道：
“怕啥死呀，我是怕給你打殘，半死不活的，比現在還慘，哼！”
郤向陽覺得同桌滑稽可笑，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接着擡頭挺胸，邁開兩腳大踏步往前走，頗有幾分得勝者的氣概。
劉小兵給激怒了，抹了把溼漉漉的臉，衝着同桌咬牙切齒地嚷道：
“郤向陽，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郤向陽頭也不回，只風輕雲淡地答道：
“愛恨就恨吧，我纔不在乎呢。”
“記住，郤向陽，我一定會報仇雪恨，一定！”
“愛幹嘛就幹嘛好了，別對我嚷嚷，沒意思透了。”
“你等着！”
“不用等。”郤向陽忽然轉過身朝同桌招招手，“來呀，就現在。”
劉小兵下意識地摸了把紅腫疼痛的面頰，不敢再動手了，生怕雪上加霜，只好狠狠地瞪眼挑釁自己的同桌，轉身悻悻地走了。
也是，好漢不喫眼前虧嘛。
郤向陽想笑沒笑出來，末了衝着同桌的背影，好心叮囑句：
“劉小兵，明天繼續考，好讓你爸不曉得你偷看這事，等成績出來了，再求你爸答應你復讀，這樣你還有上高中的機會。”
劉小兵裝着沒聽見，頭也不回地走了。
郤向陽目送着同桌離去，心裏突然泛出股澀味兒，接着拔腿朝家裏快步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