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誤會,二位同學,我沒有歧視鄉下人的意思,更不會瞧不起你們倆。我嘛,只是照實說罷了。”
郤向陽相信藍梓芩的話,微微一笑說:
“你要瞧不起我們,也就不會跟我們坐在一塊喫飯,更不會請我們喫魚了。也就因爲這樣,我相信你說的話。”
儘管吃了藍梓芩的魚,但謝小麗還是沒有改變對她的看法,認爲她骨子裏瞧不起鄉下人,不過這時不好說什麼,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謝謝,郤向陽,謝謝你相信我。”藍梓芩露出副深感欣慰的樣子,笑着說,“雖說你們是鄉下人,但只要考上大學,就是城裏人了。”
謝小麗擡頭看着藍梓芩,一本正經地說:
“說的對,別的不說,就爲了做城裏人,我們也要刻苦學習。”
“刻苦學習肯定是必須的,可也不能光爲了做城裏人吧。”郤向陽看着同桌說,“別妄自菲薄,總有一天我們鄉下會跟城裏一樣好,甚至比城裏更好。”
藍梓芩想起郤向陽在課堂上說的那番話,半開玩笑地說:
“向陽同學,你是不是又要暢想一番美好農村呀?”
謝小麗更進一步說:
“不是暢想,是幻想。”
郤向陽斜了眼謝小麗,衝口而出:
“什麼幻想,現實就是這樣。”
“現實?”藍梓芩漂亮的大眼睛裏閃出絲驚詫,“開玩笑吧!”
謝小麗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對藍梓芩說:
“跟你說吧,我同桌經常會蹦出這種話,讓人莫名其妙,後來慢慢習慣了,也就不再喫驚,因爲他就喜歡這樣開玩笑。”
“哦,原來是這樣呀。”藍梓芩緩過神笑了笑,“這玩笑開得……”
“誰開玩笑了?”郤向陽一臉認真地說,“沒開玩笑,是說真的。”
“哎,你是不是進了城,就把家裏的情況一骨碌全拋在腦後了?”謝小麗打趣道,“鄉下是個啥樣子,你跟我一樣再清楚不過了。”
藍梓芩饒有興趣地打量着郤向陽,忍不住撲哧一笑,調侃道:
“郤向陽同學,你是在跟我們玩幽默吧,怪有趣的。”
謝小麗故意睜大眼睛瞅着同桌,接着表情誇張地咯咯笑了起來。
這笑聲就像一隻無形而有力的手,將他從前世拉回到了現世,猛地甩了甩頭,嘿嘿笑了兩聲,有點尷尬地說:
“不好意思,我真不該開這種玩笑,讓你們覺得我重生了。”
“重生?”藍梓芩一臉疑惑地問,“什麼是重生呀?”
郤向陽在心裏嘲笑了番藍梓芩不懂重生,然後便解釋起來:
“重生嘛,就是一個人死了,由於某種機緣巧合,又在過去某個時刻復活了,然後開始新的生活。”
“死了的人還能復活,郤向陽,你也太搞笑了吧。”謝小麗伸手拍了下同桌的腦門,“醒醒吧,別胡說八道了。”
“開玩笑嘛,也沒什麼不可以。”藍梓芩釋然一笑,“這說明郤向陽同學想象力豐富,要是對文學有興趣,沒準能成大作家呢。”
就在這時,楊洪劍突然從一旁閃了過來,把直冒熱氣的飯盒擱在桌上,衝藍梓芩嘻嘻一笑,便在她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由於之前那檔子事,郤向陽自然是不會主動向楊洪劍打招呼,只把他當空氣,自顧自往嘴裏扒飯,一點表情也沒有。
謝小麗與郤向陽是同桌加同鄉,理當同仇敵愾,所以見了楊洪劍非但不吭一聲,還拿眼瞪他,一副深惡痛絕的樣子。
楊洪劍禮尚往來,也不跟郤向陽和謝小麗打招呼,只找藍梓芩說話,眼睛卻在他倆的飯盒裏打轉轉,瘦削的三角臉上泛出絲嘲弄的笑。
藍梓芩是班長,懂得要團結同學,儘管不怎麼愛跟楊洪劍聊,但還是笑眯眯地同他搭話。
聊了幾句,藍梓芩好像找不到什麼話題了,問道:
“楊洪劍,你怎麼來這喫飯呢?”
楊洪劍無病呻吟地嘆口氣,笑着說:
“雖說是城裏人,可家裏離學校遠,來回不方便,我媽就叫我在學校喫飯。我也挺樂意的,這樣就可以少聽我媽叨嘮了,哈哈!”
藍梓芩輕輕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楊洪劍嘴裏咀嚼着飯菜,有點口齒不清地問:
“呃,班長,你怎麼沒回家喫飯呀?”
藍梓芩一邊很淑女地進餐,一邊不緊不慢地答道:
“我爸媽中午都在單位喫飯,家裏沒飯喫,所以就來食堂喫嘍。”
楊洪劍心頭一激動,自作多情地說:
“好哇,這樣我就可以像現在這樣陪你喫飯啦。”
藍梓芩不喜歡嬉皮士一樣的男生,卻又不想傷他自尊,婉轉地說: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嗯,我倒是覺得沒這個必要。”
“有必要,有必要,非常有必要。”楊洪劍嬉皮笑臉地說,“我們倆坐在一起喫飯,有說有笑的,多開心啊。”
藍梓芩故意微微蹙起兩道秀氣的柳葉眉,扮個苦相,問道:
“看我這樣子開心嗎?”
謝小麗瞅着藍梓芩那表情喫喫一笑,搖着頭說:
“不開心。班長,我怎麼看你都不開心。”
“這就對啦。”藍梓芩故作苦笑,帶着幾許幽怨地說,“楊洪劍同學,你最好別跟我在一起喫飯,要不我就會像現在這樣子,鬱悶啊!”
謝小麗實在憋不住了,噗地一聲笑得直噴飯了。
郤向陽一直繃着個臉,瞧見謝小麗那個情狀,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遭班花拒絕,楊洪劍心裏不痛快,見兩個鄉巴佬笑自己,氣就不打一處來,卻因心存畏懼而不敢開口嘲笑他們,只能趁機挖苦句:
“喫得這麼差,還笑得出來,真是奇了怪了。”
謝小麗瞥眼楊洪劍,沒好氣地說:
“我的菜不好,跟你有什麼關係,真是鹹喫蘿蔔淡操心,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