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的學生當中，不管是認識的，還是陌生的，都向他倆投來那種特殊的眼光，有的女生還竊竊私語地議論起來，發出嘻嘻的笑聲。
不用問也明白他們的意思，因爲這屬於少男少女的心有靈犀。
爲了避嫌，他故意往一邊走開，好離同桌遠點。
她偏不讓，有意緊緊靠着他，還促狹似的歪着腦袋衝他笑。
儘管打心裏喜歡大方開放的女生，可在衆目睽睽之下，他還是希望她能保持少女固有的矜持，省得別人說他們的閒話。
其實，她並不具備突破傳統束縛的超前意識，儘管天生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但骨子裏仍然有些守舊，像那個時代絕大多數女生一樣。
他明白，她是故意逗自己玩，並不是別人想象的那樣。
因此，他也就突然放開了起來，不再介意她靠近自己，也不再在乎別人的眼光和議論，反倒有些鄙視他們，覺得他們像老古董。
出了校門，郤向陽終於憋不住了，衝着身邊的女同學問：
“你不覺得那些人挺可笑嗎？”
謝小麗仰起頭看着同桌，迷惑不解地反問道：
“怎麼就可笑了？”
“剛纔我們倆只不過是走得近些，他們就用那種眼光看我們，還私底下議論，還笑我們倆嘞。切，真是好笑。”
“很正常呀，你看哪個學生看到男生和女生走得近不這樣？”
“不就是走得近，多說幾句話，犯得着這樣嗎？”
“犯得着呀，因爲男女授受不親嘛。”
“都什麼年代了，還男女授受不親，要真這樣，也太古董了吧。”
“啥叫要真這樣，本來就是這樣，別說學生，大人也這樣。”
郤向陽眼裏閃出絲詫異，盯着謝小麗問：
“你是不是也有這種想法？”
“我……我當然不想讓人家說我壞話，所以不大敢跟男生接觸。”
“開玩笑吧。”郤向陽嘿嘿笑了聲，“那你剛纔幹嘛緊靠着我走？”
“我見他們那樣看我，還笑話我，就故意氣他們。”
說時她的臉頰騰地紅了起來。
“呃，怎麼臉紅了，真是莫名其妙！”
謝小麗帶着羞澀瞪眼緊盯着自己看的男生，舉着隻手說：
“你要再取笑我，我就揍扁你，哼！”
“看來你跟他們一樣，渾身上下也散發出古董的氣息，哈哈！”
“還好意思笑別人，你不也一樣嗎？”
“呃，我怎麼古董了？”
“還怎麼古董，比我還古董呢！剛纔見到有同學看，就趕緊閃到一邊，生怕別人說閒話。當我看不出呀，還好意思取笑我，切！”
“這不是替你着想嘛！”
“說的好聽，鬼才信呢！”謝小麗伸手拍了下身邊的男生，沒好氣地說，“郤向陽，你要再取笑我，我就不理你，聽見沒有！”
郤向陽一邊沿着比較冷清的街道起，一邊鄭重其事地聲明：
“真沒取笑你，小麗，我是好奇，才這麼說的。”
“有啥好奇的，大家不都這樣，你不也這樣。”
“先不說別人，就你也沒這個膽量。”
“笑話！要真像你說的這樣，我能找到老婆嗎？”
“你說啥？”謝小麗面頰騰地就紅了，垂下眼簾，聲音低低地說，“還是學生呢，就說這話，臊不臊呀你！”
郤向陽忽然明白過來，訕訕一笑說：
“別誤會，我只是隨便說說，只是開個玩笑。”
“這種話也能隨便說說？這種玩笑也能隨便開？”謝小麗用責備的眼光瞪眼同桌，“幸好是我，要讓別人聽見了，還不罵你流氓，哼！”
“就這麼一說，還成流氓了，這也有點……”
“別人罵你流氓還算輕，要讓班主任聽見了，肯定會批死你去。”
郤向陽覺得有些滑稽可笑，忍不住嘻嘻笑了起來。
謝小麗又瞪了眼同桌，板着臉說：
“別嬉皮笑臉了，我可不是嚇唬你，這種事就發生過。”
“曉得曉得，我曉得，以後不隨便說這種話，不開這種玩笑。”
“這還差不多。”謝小麗臉上綻出笑，“別忘了，你是班幹部。”
“知道，小麗同學，你就別孔老夫子啦。”
“啥，我孔老夫子，你才孔老夫子呢！”謝小麗恢復了本性，伸手拍了下身邊男生的腦門，“你要不孔老夫子，就把剛纔說的那句話說給全班同學聽，說給全校同學聽。向陽同學，你敢嗎？”
“不敢！”郤向陽照實說，“不過，這跟孔老夫子無關，我是怕給學校開除了。”
“曉得就好，以後說話小心點。當然，在我面前你愛怎麼說都行。”
“爲什麼？”
“不爲什麼，我喜歡聽你說話，因爲有時候你說得怪挺有趣的。”
“是嗎，我的話挺怪的？”
“是呀，挺怪的，讓人覺得莫名其妙，甚至還以爲你腦子抽瘋呢。”
“嗯，我得注意點，要不讓人懷疑我得了神經病啦。”
謝小麗瞅着郤向陽那較真的模樣，不禁撲哧笑了聲，說道：
“看來你還挺在乎別人嘞。”
“那是。”
“不過，我倒是希望你能我行我素，不在乎別的怎麼看怎麼說。”
“爲什麼？”
“這樣更有個性更特別，跟你說吧，我就喜歡與衆不同的男生。”
“你喜不喜歡好像跟我沒啥關係吧。”
“怎麼會沒關係呢，我們可是同桌呀。”
“我覺得你這個邏輯有點問題，不過我不想跟你再說這事。”
“不是你不想說，是你說不過我，對吧？”
“自以爲是。”郤向陽見女生得意洋洋的樣子，好像不忍心掃她的興似的，頓了頓又補上句，“你說是就是吧。”
謝小麗抿嘴一笑，說道：
“我覺得你有點勉強，誠意不夠。不過，我挺高興的。”
“那是，因爲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到你爸媽面前去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