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你們別唉聲嘆氣，聽老師講馬上要分田到戶搞家庭承包責任制，還要搞改革開放，以後我們家會好起來，大家都會好起來。”
郤向東緊盯着弟弟問：
“真有這種事？”
“真有。大哥，老師從報紙上看到的，肯定錯不了。”
郤向東興奮地說：
“要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我們可以種自家的地了。”
母親舒展開眉頭，笑吟吟地說：
“自家種自家的地，肯定能收到更多穀子，就不愁沒飯喫嘍。”
父親滿是愁容的臉上忽然綻出絲笑，一字一頓地說：
“是得變變了，再這樣下去累死也喫不飽，更別說過好日子了。”
姚月娥樂觀地對丈夫說：
“放心吧，平安，日子會好起來的，你也不要老皺眉頭，要笑笑。”
“笑一笑十年少，爸，你要像媽這樣愛笑，就會更年輕了。”郤向紅甜甜地笑着說，“爸，你就多笑笑吧，我喜歡看，真的。”
父親瞧着女兒那可愛的樣子，臉上的笑意漸漸濃了些，說道：
“等家裏條件好了，不用再愁喫愁喝愁錢了，爸就一個勁地笑。”
姚月娥看着丈夫說：
“窮也笑，苦也笑。笑也是一天，哭也是一天，那還不如笑嘞。”
郤平安衝妻子笑了笑，點頭說道：
“理是這個理，可日子緊巴巴的，想笑也笑不出來呀。”
郤向陽笑着對丈夫說：
“爸，你要向媽學習，不管有多苦有多難，都要笑，都要樂觀。”
父親打趣地說：
“向陽，等你考上了大學，爸就笑個三天三夜。”
“放心吧，爸，我一定能考上大學。”郤向陽信心滿滿地說，“不過，爸，到時候你可不能笑三天三夜喲。”
姚月娥瞅着丈夫說：
“要真這樣，那你成傻子嘍。”
說罷仰起臉哈哈笑了起來。
郤平安見妻子笑得開心，也舒展雙眉，嗬嗬笑了幾聲。
郤向紅斜眼母親，一臉認真地說：
“媽，爸纔不會成傻子呢。爸聰明，最最最聰明。”
父親伸手摸了把女兒，笑眯眯地說：
“你媽開玩笑嘞，你還當真了。要說聰明，你二哥聰明，你聰明。”
見父親誇弟弟妹妹聰明，郤向東心裏有點不舒服，嘟噥一聲：
“要是我不幫家裏幹活，專心讀書，也能考上高中的。”
父親臉上顯出古怪的神情，輕嘆一聲說：
“向東，你都沒讀書了，就別再說讀書的事，說了也沒用。”
母親對大兒子抱歉地說：
“向東，這事要怪就怪媽，以前總讓你帶弟弟妹妹，耽擱你學習。”
郤向東心情好轉了些，擠出絲笑說：
“媽，我沒有怪誰的意思，只是隨便說說。行，我不說了，喫飯！”
說完埋頭往嘴裏扒飯，吧嗒吧嗒地喫着，不再說話了。
郤向陽知道哥哥喜歡上學，嚮往學校，卻又不能幫他什麼，只好微笑着安慰句：
“哥考大學也能幹出番大事來的，只要你努力就可以。”
“天天面朝黃土背朝天，還能幹出啥大事來，你就別笑我了。”
郤向陽正經八百地說：
“哥，我沒笑你，我是在鼓勵你，真的！”
“曉得，哥曉得。”郤向東臉上掠過絲笑，“哥沒學上了，沒大學考了，現在我們家就看你了。向陽，你可得好好學，考個大學回來。”
不等二哥開口，郤向紅搶着說：
“大哥，還有我呢，我也要考大學。”
郤向東瞧見妹妹那較真而又可愛的樣子，嘿嘿笑着說：
“你才上小學，離考大學還遠着呢，所以大哥纔沒說。大哥相信你，一定會認真讀書，一定會考上大學。”
“大哥相信我，大哥真好。”郤向紅甜甜地笑了笑，一臉認真地說，“放心吧，大哥，我一定會認真讀書，一定像二哥一樣考上大學。”
郤向陽轉眼看着妹妹，糾正道：
“二哥還沒考上大學，所以你這麼說不夠準確。”
郤向紅衝二哥擠擠眼，笑眯眯地說：
“二哥，你一定能考上大學，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哦。”
“多謝小妹的鼓勵，二哥一定會努力的。”郤向陽衝妹妹豎起大拇指，笑道，“小妹，你最棒，將來也一定能考上大學。”
母親眼瞅着一對兒女，舒心地笑了。
父親心裏也挺高興的，看着他們兄妹倆說：
“向陽，向紅，你們兄妹倆一定要好好讀書考上大學，爲我們郤家爭光。現在作田人苦，考上大學做城裏人，才能過上好日子呀。”
郤向陽鄭重地點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努力考上大學。
郤向紅像個小大人一樣，一本正經地說：
“放心吧，爸，我一定會好好讀書，次次拿第一，考上好大學。”
母親瞧見女兒那可愛的模樣，樂得哈哈直笑了起來。
父親也欣慰地笑了笑，隨後臉色又莫名其妙地凝重起來。
過了會兒，郤向陽看着父親說：
“爸，你臉色不怎麼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呀？”
父親強打起精神，假裝若無其事地搖搖頭：
“沒事沒事，爸身體好着嘞。”
姚月娥側過臉端詳着丈夫，關心地說：
“你臉色又有點黃，是不是累着了？”
郤平安摸了把臉，呵呵一笑道：
“是有點兒累，沒啥大不了的，歇會兒就好了。”
“喫完飯，你啥事都別做，進屋歇去。”姚月娥叮囑丈夫，“平安，幹活也別那麼賣命，這互助組又不是一家人的，累了就歇口氣。”
郤向東瞭解父親，說道：
“爸就那脾氣，再怎麼說也沒用，幹起活來不要命，唉！”
郤平安笑了笑，不緊不慢地說：
“雖說是互助組，可自家也是一分子，哪能不下力氣幹活嘞！”
姚月娥喜歡丈夫埋頭苦幹這股子勁兒，卻又怕他累着，勸道：
“平安，你可是家裏的頂樑柱，千萬不要累壞了身子啊。”
“媽說的對，爸，你一定要注意休息。”郤向陽想起謝小麗說過的那番話，趕緊幫腔，“要是覺得身體不舒服，就趕緊去醫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