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剛纔還信心滿滿，這會兒怎麼就意氣消沉了？”
“也不能說意氣消沉吧，只是對自己現在的成績不滿。”
“好哇，這說明你有上進心。加油吧，小麗，你一定會進步的。”
謝小麗受到了鼓舞，重新振作起來，衝同桌高聲說：
“我會努力的，向陽，不管結果怎麼樣，我都要全力以赴。”
“這就對了。”郤向陽高興地說，“小麗，我相信你能說到做到。”
彼此相視一笑，繼續頂着刺骨的寒風，踏着積雪往郤家鎮走去。
快到中午的時候，他們終於來到了村口。
放眼一望，郤向陽瞧見劉小兵獨自一人站在路邊對着鋪滿皚皚白雪的田野張望，身邊有條老黃狗繞着他跑圈圈。
他來到劉小兵面前，看到他神情憂鬱，不免有些同情他。
其實，劉小兵早就看到了郤向陽和謝小麗，卻一直假裝沒看見。
郤向陽早已不在討厭劉小兵了，因而主動向他示好，笑着說：
“劉小兵，在這看雪景呀。”
見郤向陽主動向自己打招呼，劉小兵也不好意思不理會，轉過臉朝同學擠出絲笑，算是打過招呼回過禮了。
謝小麗看不慣劉小兵這副冷漠的樣子，氣惱地瞪着他罵道：
“劉小兵，你是不是啞巴了？”
劉小兵勃然作色，衝着謝小麗嚷句：
“你才啞巴了呢！”
“哦，原來你還能說話呀。”謝小麗嘲弄道，“看來修地球修出架子來了，連向陽打招呼，你都不理不搭了。”
劉小兵對修地球這三個字特別反感，聽後怒氣衝衝對謝小麗吼道：
“不就上個高中，有啥好神氣的，沒準到時跟我一樣修地球，哼！”
“你……”謝小麗氣得變了臉色，“劉小兵，我纔不會修地球呢！”
劉小兵衝謝小麗撇撇嘴，不屑地說：
“就你，也想考上大學，做夢吧！”
謝小麗揚起臉，尖着嗓門說：
“等着瞧！”
“有啥好瞧的，不就瞧你名落孫山回來哭嗎？”劉小兵冷笑道，“現在這麼神氣，等落榜了看你還神氣得起來不，哼！”
見劉小兵這樣奚落謝小麗，郤向陽心裏來氣，卻努力剋制住自己，不溫不火地說：
“別這麼嘲來諷去，大家都是一個村的，還是同學呢。再說了，小麗成績也不錯，考上大學應該沒啥問題。”
謝小麗衝劉小兵挑挑眉，冷哼一聲說：
“連向陽都這麼說了，你還敢嘲笑我！”
“有啥不敢的，你又沒考上大學。等金榜題名了，你再神氣好了。”
謝小麗一時語塞，愣了一愣才挖苦劉小兵：
“你是見我和向陽上高中，心裏酸得要命，才這麼說的吧。”
這話說到劉小兵心坎裏去了，可他不願意承認，撇撇嘴說：
“有啥好酸的，沒準到時候你倆都一起回來陪我修地球呢。”
“瞎說個啥，向陽年級第一名，考名牌大學都沒問題呢。”謝小麗瞪眼劉小兵，“還說不酸呢，我看都快要酸死了。”
“我說不酸就不酸，別在這瞎猜。”劉小兵沒好氣地說了句，接着嘴角邊又浮出絲冷笑，“就算考上了，也不一定能上大學嘞。”
“你爲啥這麼說？”
“這還用問呀，自家的情況又不是不清楚。”劉小兵答道，“聽說上大學要好多錢，你們家跟我家一樣窮，供得起嗎？”
聽了這句話，郤向陽心頭不禁往下一沉，兩道濃眉微微皺了起來。
雖說這傢伙的話說得不好聽，可也是事實呀。
謝小麗見郤向陽不吭聲，搶着說：
“鹹喫蘿蔔淡操心，用得着你管呀。”
“急啥嘞，我只不過實話實說嘛。”劉小兵陰陰一笑，“謝小麗，你爸胃不好，時不時就得抓幾副藥喫，你家只會越來越沒錢。”
“你……你爸才天天吃藥呢。”
“別的不怎麼樣，我爸就是身體好，氣死你去，哈哈！”
“你爸身體好，可你尖嘴猴腮的，說不定哪天就病倒了，哼！”
“謝小麗，你……你敢罵我？”
“罵你又怎麼了，誰叫你罵我爸，要不是忍着點，我還揍你呢。”
“揍我？”謝小麗衝劉小兵翻白眼，扯着嗓門嚷，“揍呀，揍呀，你揍我呀！劉小兵，就你這猴子，沒準給我揍扁了，哼！”
郤向陽見雙方劍拔弩張，趕緊勸架。
見郤向陽勸架，劉小兵覺得自己有顏面，也就不再跟謝小麗針鋒相對了，默然片刻有些唐突地對郤向陽說：
“你爸身體也不怎麼好，老咳，還時不時渾身沒勁。”
郤向陽心頭一緊，連忙問道：
“真的，劉小兵，你沒有撒謊？”
“沒有，我沒有撒謊，要不信你找人問去好了。”
“你是怎麼曉得的？”
“我又不是聾子，這咳嗽還聽不見呀，問這個，真好笑。”
“那我爸渾身沒勁，你又是怎麼曉得的？”
“聽我爸說的。同一個互助組，我爸跟你爸在一起幹活。就算你爸不好意思說，我爸也看得出來，何況你爸還說過幾回呢。”
郤向陽忽然着起急來，二話不說擡腿往家裏走去，像在小跑一樣。
劉小兵瞧見郤向陽火急火燎的樣子，幸災樂禍似的嘿嘿笑了起來。
謝小麗瞪眼劉小兵，氣呼呼地嚷句：
“沒心沒肺的東西，滾一邊去！”
說完，她撒開兩腳追了上去，一邊衝着同桌喊等等我。
劉小兵瞥眼謝小麗，半開玩笑地說：
“別追了，人家不喜歡你，粘啥個粘呀！”
要放在平時，謝小麗肯定會跟劉小兵針鋒相對一番，可這會兒她沒這個閒情，只顧追上同桌拿話寬慰寬慰他。
不一會兒，謝小麗就跑到了郤向陽面前，安慰他說：
“不用擔心，你爸沒啥事的，劉小兵故意嚇你。”
“我也希望這樣，可我……”郤向陽欲言又止，默然兩秒鐘才說，“小麗，你要叫你爸去城裏大醫院檢查，要及時治，別耽誤了。”
“曉得。”謝小麗感動地說，“向陽，謝謝你的關心。”
來到了路口，郤向陽擠出絲笑說：
“小麗，你回家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說完，郤向陽沿着通往家裏的那條小巷，踏着積雪快步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