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這麼說，就有些不對了，現在提倡婚姻自主呢。”
母親伸手輕輕拍了下兒女的頭，笑嗔道：
“你個小孩子家曉得啥呀，別亂摻和大人的事，喫你的！”
小妹不服氣地說：
“媽，我都上初中了，不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小看我，哼！”
儘管理在自己這邊，可郤向陽不想惹母親不高興，笑着說：
“媽，我看這事還得先看大哥的意思，要是大哥不同意，你不就白忙活了？”
母親自以爲是地說：
“你哥哪還會不同意，小燕有模有樣的，跟你哥挺般配的。”
哪知話音剛落，郤向東就嘟噥句：
“不同意，媽，我不喜歡她。”
母親又驚又氣，卻依然掛着笑，溫和地勸道：
“聽媽的，向東，這婚事越早定就越好，越往後拖就越麻煩，沒準還真的打一輩子光棍呢。”
郤向東黑着張臉，梗着喉嚨說：
“就算打一輩子光棍，我也不同意。”
“你……你這孩子！”母親勃然作色，想開罵，卻又嘆口氣說，“唉，媽命也真苦，這大過年的，還得受兒子氣呀！”
見母親一副傷心的樣子，小妹趕緊安慰起母親來：
“媽，你就別難過了，大哥也只是這麼說說嘛。”
郤向陽怕母親落淚，連忙勸哥哥：
“大哥，媽這樣說也是爲你好，你應該考慮考慮纔對。”
儘管郤向東壓根就不想考慮婚事，可見母親難過，緩和口氣說：
“媽，這事不急，過段時間再說好了。”
郤向陽趕忙附和着哥哥：
“是呀，媽，這大過年的，上人家門不好嘛。”
母親見兒子鬆了口氣，心頭一喜，面帶笑容地說：
“這正月嘛，大家都有閒，正好說親呢。”
郤向陽看看哥哥，見他不吭聲，問道：
“大哥，你有啥想法呀？”
母親壓根就不管兒子的想法，專斷地說：
“這事媽說了算，向東，你就不要再惹媽不高興了。”
實在沒辦法，郤向東只好輕嘆一聲說：
“行，媽，你愛怎麼做就怎麼做，我不想再說這事了。”
“不管媽怎麼做，都是爲你好。”母親語重心長地說，“我們家的情況你也清楚，能早成親最好，往後拖就更麻煩了。”
郤向東不吭聲，自顧自埋頭喫飯，看上去悶悶不樂。
見哥哥不說話，母親再就這事唱獨角戲也沒什麼意思，郤向陽就換了個話題聊了起來。
小妹聽說打撲克守歲，高興得直尖叫起來，還爭着要跟二哥配對。
郤向東也高興，因爲他唯一的興趣就是打撲克。
母親天天只想着幹活，對打牌之類的娛樂沒興趣，卻又不想掃了孩子們的興，就樂呵呵地答應了。
於是，等母親拾掇好廚房後，一家四口就圍坐在燭光映照的飯桌前，開開心心地打起撲克來了，時不時發出陣快活的笑聲。
不知不覺就到了十二點整，外面頓時響起了噼噼啪啪的爆竹聲。
郤向東趕緊拎着爆竹，推開兩扇木板大門，點燃了鞭炮。
等村裏安靜了下來，他們一家人便上牀睡覺去了。
大年初一串門兒，這是郤家鎮的老風俗了。
於是，早飯一過，男女老少都穿上新衣裳，你上我家，我去你家，道個新年好，散根香菸，嚐嚐果品，拉拉家常，其樂融融，同享新年帶來的喜慶與快樂。
這不，郤向陽和大哥準備上大伯家去拜年，不料穿着一身漂亮新衣裳的謝小麗從門外跳了進來，瞧見兄弟倆，劈口就道聲新年好。
這時，姚月娥從廚房裏走了進來，看到謝小麗，熱情地招呼她。
謝小麗笑眯眯地祝長輩身體健康，新年快樂，然後不客氣地抓了把葵花子，站在飯桌邊磕了起來，一邊跟他們母子仨說笑起來。
看得出謝小麗是想跟郤向陽好好聊一回，最好是單獨聊。
因此，儘管郤向東很想跟謝小麗多聊會兒，可轉念一想還是隨同母親一道出了家門，先到大伯大叔家去串個門，然後找人玩撲克。
其實，郤向陽不怎麼願意跟謝小麗聊，可見她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沒了，還在桌邊的長登上坐了下來，也就不好趕她走，只能安心陪她。
聊了陣過年的事兒，謝小麗便問郤向陽：
“向陽，新的一年，你有啥打算呀？”
郤向陽依舊站在謝小麗跟前，面帶笑容地說：
“我還有啥打算呀，繼續在工地上砌牆唄。”
謝小麗有意打量了下郤向陽，半開玩笑地說：
“瞧你這樣子，好像不怎麼樂意幹這活嘛。要真這樣，換個活唄。”
郤向陽笑中帶澀地說：
“就算不樂意也得幹，我得掙錢還債嘞。”
“這倒也是。”謝小麗點點頭，頓了一頓又說，“不過，掙錢的路子多着呢，不一定非要砌牆呀。向陽，你可找那種輕鬆又掙錢的活。”
“啥活有這麼好嘞？”
“嗯，做生意呀。”
沒想到謝小麗跟自己想到一塊去了，郤向陽在感到驚詫的同時又饒有興趣地問：
“做生意！那你說說，做啥生意好？”
“現在城裏開店擺地攤的越來越多，坐在店裏，或者蹲在地攤前叫賣就能掙錢，比起你在工地上輕鬆多了，聽說還蠻掙錢的嘞。”
“那是城裏人，我們鄉下人哪幹得了這活兒，說也白說。”
“幹嘛這麼說？”
“自家沒店面，也沒錢租店面，自然就開不了店。”
“租不了店沒啥關係，可以學別人擺地攤嘛。”
“擺地攤？”
“對，擺地攤。”
“我怕做不了。”
“這事簡單呀，進個貨，再找個地方一擺，就可以賣東西掙錢。”
“別的不說，光進個貨就難，沒錢呀。”
“說的也是，沒錢確實買不到東西，也就擺不成地攤了。”
“所以說嘛，這事我做不了，你說了也是白說。”
“沒錢，你可以借嘛。”ъ
“之前欠的錢還沒還清，哪好意思再找人借呀。再說了，就算我厚着臉皮去借，也沒人肯借給我，所以這條路走不通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