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的,我腦子又不笨,怎麼會學不好英語呢?”
郤向陽一邊同妹妹一起把最後那袋東西從車裏擡下來,一邊說:
“有這股子勁,就肯定沒問題。二哥相信你,一定能學的最好。”
小妹充滿自信地點了點頭,接着拎起袋東西往廳堂走去。
郤向陽把東西靠着牆放好,見整個屋子裏沒別的動靜,問道:
“呃,小妹,媽還沒回來呀?”
“沒嘞。”小妹邊往大門外走邊說,“聽劉嫂說,媽去山上砍柴了,估計是去得晚,所以到現在還沒回來。”
“是啊,天都快黑了,還沒回來,這……”
“二哥,這你就不用擔心了,現在家裏有米,媽也喫得飽飯,不會像以前那樣餓昏在菜地嘞。”
“說的也是。”郤向陽瞅着妹妹笑,“呃,小妹,你還記得呀?”.biqugé
“哪會不記得嘞,這才幾年的事呀?”小妹一邊同二哥一起擡着沉甸甸的大麻袋往廳堂裏走過去,一邊充滿回憶地說,“跟你說吧,二哥,我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歷歷在目,如同昨日呢。”
“看來那次媽暈倒,對你印象太深刻了。”
“這還用說,媽可是爲了省飯給我喫,才暈倒在菜地的。媽要有啥事,我這輩子都會內疚,都會良心不安的。”
“媽命大福大,哪會出啥事呀。”郤向陽站在廳堂裏看着妹妹,舒口氣說,“現在好了,搞單幹了,自家有田有糧,不愁喫不飯嘍。”
“是呀,有飯喫真好。”小妹欣喜地說,“這樣一來,媽就不用像以前那樣省飯給我們喫,不用忍飢挨餓,多好啊!”
“這就算好呀?”郤向陽曲指颳了下妹妹的鼻子,信心十足地說,“跟你說吧,小妹,以後會更好的。不光能餐餐喫飽飯,還能頓頓有肉有魚喫,喫得你都不想喫嘞。哈哈!”
“真的麼,二哥,你沒像以前那樣說怪話吧?”
“啥怪話!真的,二哥不會騙你的。”郤向陽一本正經地說,“改革開放了,這日子只會越過越好。”
“聽你這麼一說,我就全信了。”小妹咯咯一笑,拉着哥哥的手,“走,二哥,我們擡東西去。這些貨賣光了,你又可以賺一大筆錢。”
“沒錯,小妹,我們家要發財嘍。”
“有了錢,就可以還債了,省得媽都不好意思回孃家了。”
“是呀,現在女舅媽聽說我們還清了李工頭的錢,就隔三差五來問債。上次去她村裏賣東西,舅媽就拉着我問啥時候有錢還舅舅。”
“人呀,就這樣,有錢就有親,沒錢就沒情哪。”
“對,世態炎涼,人情冷暖,都在這錢上,所以我們得努力賺錢。等有了錢,成了富豪,就沒人會看不起我們了,相反還會一個個跑來討好我們巴結我們嘞。”郤向陽說着握拳一揮喊句,“加油!”
小妹學着哥哥的樣子揮拳喊了聲加油,接着補充句:
“我現在加油讀書考上好大學,將來加油賺錢過上好日子。”
“對,小妹,你說得太對了。”
小妹趕忙跑了上前,大聲對母親說:
“媽,二哥拉了滿滿一大板車貨回來了,又可以賺大錢嘍。”
母親靠着屋前那棵柳樹放下擔子,扭頭笑望着兒子,關心地問:
“向陽,你拉那麼多貨回來累不累呀?”
郤向陽一邊提起袋東西,一邊含笑着問:
“不累,媽,你該累了吧?”
“不累,挑這擔柴,哪會累呀。要真這樣,媽可就老嘍。”
小妹連忙說道:
“怎麼會老嘞,媽,你永遠年輕。”
“逗媽開心呢。”母親一邊解開捆柴的繩子,一邊笑呵呵地說,“你們在長大,媽就在老。等你們都成家立業了,媽就真的老嘍。”
郤向陽看着比同齡人顯老的母親,動情地說:
“媽,在我們心目中,你永遠都年輕。”
“就是嘛。”小妹跟着說,“就算媽白髮蒼蒼了,一百歲了,在我們心目中媽永遠都是年輕的。”
雖說母親文化水平低,但也曉得兒女們說這話的意思,又感動又高興,含笑地瞅着他們說:
“這話呀,媽愛聽。媽就曉得你倆真心對媽好,真心疼媽。當然,向東也是這樣,只是不像你們會這麼對媽說。”
“是呀,大哥不愛說話,可跟我們一樣,都真心疼媽,真心對媽好。”郤向陽附和着說,“媽,這都是因爲你用整個心疼愛我們。”
母親紮好繩子套在竹串擔上,看着眼前的兒子笑道:
“天下哪個做媽的不疼愛自己的兒女呀,媽疼愛你們是應該的。”
小妹借用母親的話說:
“我們做兒女的疼愛媽也是應該的。媽,我們兄妹仨都會真心對媽好。”
母親滿是汗水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一邊拿着串擔往亮着燈光的廳堂走去,一邊有些擔心說:
“天都黑了,向東怎麼還沒回來呢?”
郤向陽看出母親在擔心哥哥,便寬慰道:
“大哥一直不都這麼晚回來麼,媽,你不用擔心的。”
母親站在大門檻旁,揉着眼睛說:
“呃,我這右眼皮怎麼跳了起來嘞?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呀。”
“媽,你又迷信了。”小妹站在門內看着母親,笑嘻嘻地說,“這眼皮跳是疲勞引起的,跟財呀災的不搭架。”
“你大哥這麼晚還沒回來,媽心口撲通撲通亂跳嘞。”
母親邊說邊跨進大門,卻一動不動地站着,對着神龕上亡夫的遺像看,同時在心裏默默地祈禱兒子平安歸來。
郤向陽瞭解母親,只要稍微比平時晚回來點,不管是誰,母親都會擔心的。從中也可看出,母親是多麼家自己的兒女們啊。
於是,他默然片刻對母親說:
“媽,我去看看大哥來了沒有?”
“去看看吧。”母親擔憂地說,“這兩天你哥身體不怎麼好,媽勸他不要去工地幹活,可你哥就是不聽。向東呀,就是幹活太拼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