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那個暗戀着荷花的小夥子,指着架在鼻樑上的蛤蟆鏡問:
“向陽,這個幾多錢?”
“十塊。”
“哇,這麼貴呀。”小夥子驚呼了聲,還是掏出兩張五塊的鈔票遞到郤向陽手上,“再貴我也得買,要不就讓荷花看扁了。”
說完,小夥子拔腿就追荷花去了。
在場的人看了,嘻嘻哈哈笑成一片。
這時,謝小麗突然從一旁走了過來。
還沒等她擠進攤子前,劉雪英就開口叫道:
“小麗,你小叔子進新貨了,好好看喲,快來買呀!”
有人即刻替劉雪英糾正過來:
“大嫂還用得着掏錢跟小叔子買嗎,隨便拿就是了。”
謝小麗鑽到劉雪英跟前,二話不說擡起胳膊就打了下她,笑嗔道:
“你再瞎說,當心我撕爛你的嘴,哼!”
“裝啥裝呀,都快要跟向東訂婚了,誰不曉得呀,真是的!”劉雪英衝謝小麗翻個白眼,笑道,“向東可是百裏挑一,他能看上你,算是你的福氣嘞。”
謝小麗假裝生氣地舉手要打劉雪英,末了卻咧嘴嘻嘻笑了起來。
郤向陽趁機笑着說:
“大嫂,你看中啥,儘管挑就是了。”
“誰是你大嫂呀!”謝小麗又羞又惱,瞪着郤向陽,“別瞎叫!”
不等郤向陽開口,在場的男男女女就一個個爭先恐後地起鬨。
郤向陽纔不在乎別人起鬨,瞅着謝小麗說:
“沒瞎叫,這不是遲早的事嘛。我說大嫂,你就別折磨我哥了。”
劉雪英心裏打着自己的算盤,有些陰陽怪氣地說:
“我說小麗姐,你就別喫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啦。人家向東對你那麼好,你還遲遲不答應,是不是有些過分呀?”
謝小麗也明白劉雪英的心思,看着她似笑非笑道:
“你那點小九九當我不曉得呀,不曉得的人還當你爲我好嘞。”
“本來就爲你好呀,小麗姐,你要這麼說,可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嘍。”劉雪英掩飾地笑了笑,“啥小九九呀,沒有的事。”
謝小麗瞧瞧郤向陽,又瞧着劉雪英,半開玩笑地說:
“你呀,不就是看上了向陽,才這麼說嘛。”
那個戴着蛤蟆鏡的小夥子,故作驚詫地瞪在眼睛,看着劉雪英說:
“啥,還有這事呀。哎,劉雪英,你怎麼沒對我說呢?”
“我憑啥要對你說,你是我啥人呀?”劉雪英瞪眼站在身邊的小夥子,沒好氣地說,“你要再也說沒頭沒腦的話,當心我罵你個狗血噴頭。”
“愛罵就愛唄,我倒沒啥,就怕向陽瞧見你那副潑婦相,嚇得不敢娶你了。”小夥子嬉皮笑臉地說,“說實話,我也是爲你好。”
“好你媽個頭!”劉雪英伸手就打那小夥子,“骨頭癢了,是吧?”
小夥子懶得躲開,眼看着巴掌結結實實打在肩膀上,嘿嘿笑道:
“打是親,罵是愛嘛,劉雪英,你愛打就打,愛罵就罵好了。”
“你……你真是條賴皮狗,哼!”劉雪英收回手不打了,只瞪眼對方罵句,“滾,給我滾得遠遠的,永遠也不想見到你。”
“就算我想滾,也沒地方滾呀,誰叫我們兩家是隔壁鄰舍嘞。”
謝小麗趁機開玩笑道:
“近水樓臺先月嘛,你呀抓緊點,把這個隔壁鄰舍弄到手。”
劉雪英瞪眼謝小麗,衝着小夥子嚷道:
“沒地方滾是吧,行,那就滾回你媽肚子裏去!”
嘩地一聲,場上爆發出一陣哈哈笑聲,有幾個笑得前俯後合。
劉雪英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眼睛卻看向郤向陽。
郤向陽立馬撇過臉去,好像有意要避開劉雪英的眼光。
小夥子瞧見劉雪英看郤向陽,心裏直冒酸泡泡,挖苦似的說:
“一個是落花有意,一個是流水無情,再怎麼着也沒用,唉!”
劉雪英瞪眼小夥子,冷哼一聲說:
“管啥落花有意,流水流水無情,跟你又沒關係,滾一邊去!”
小夥子瞅着劉雪英嘿嘿笑了兩聲,說道:
“滾啥滾呀,我還沒把錢給向陽嘞。”
郤向陽明知故問句:
“你要買蛤蟆鏡?”
小夥子乾脆利落地說:
“不買,我憑啥給你錢。哎,向陽,你不會不想買給我吧?”
“說啥嘞,有錢不賺,傻呀我!”郤向陽呵呵一笑,“拿錢來。”
小夥子從褲兜裏掏出錢,往郤向陽手裏一拍:
“拿去,十塊,不分也不少你的。”
謝小麗煞有介事地打量着小夥子,尖着嗓門說:
“喲,你戴上這蛤蟆鏡,還真叫個帥呀。”
小夥子一摸七分頭,得意地說:
“這還用說,不戴蛤蟆鏡就帥,戴了就更帥了。這近水樓臺先得月,應該沒問題。等我把這丫頭搞得手了,一定請向陽喝酒。”
說完,他把眼光移到劉雪英臉上,一副癡情得要命的樣子。
劉雪英瞅見小夥子那股帥勁兒,真有點動心,卻故意拿眼往死地瞪他,好像跟他有深仇大恨一樣。
小夥子似乎給劉雪英逗樂了,嘿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劉雪英忍俊不禁地喫喫笑了兩聲,扭腰就往人羣外走去。
小夥子扶了扶鼻樑上的蛤蟆鏡,挺直身一甩頭追了上去。
大家瞧着小夥子的模樣,又是一陣鬨堂大笑。
謝小麗把眼光移向攤子,看到擺在上面的那些新玩意兒,問道:
“呃,向陽,你從哪兒搞來這些玩意呀?”
郤向陽一邊賣東西,一邊答道:
“從楊老大那裏拿來的,這傢伙是特區一家公司的推銷員嘞。”
謝小麗把眼光從攤子上移到郤向陽臉上,問道:
“也就是說,這些東西是從特區那邊來的,對吧?”
“當然。”郤向陽指着電子手錶,“你啥時候在城裏見過這東西?”
謝小麗搖搖頭。
“我們這壓根就沒有這些新玩意兒,哪能見到呀。告訴你吧,這些東西都是從特區那邊來的,挺新鮮,挺時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