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聶蘭風回過神時,他發現自己竟已自我檢討了許久。
這種事情桐九經歷得太多了,此時是完全能理解聶蘭風的心情。鍾離珀太美好了,在他面前,很多人都會自慚形穢,尤其是經歷得越多的人,在簡單通透到能包容一切的他面前都會不禁覺得自己太髒太複雜。
被一個想收爲徒的小夥子義正言辭地教訓,聶蘭風都感到有些沒面子了,他故意收起所有表情,嚴肅狠戾地說:“你一個黃口小兒膽敢教訓我?”
鍾離珀哪兒被這樣的表情嚇到,他依然淡定說道:“說道理而已,與年齡有什麼關係?如果年紀大就表示有道理,那你也沒資格批評小九!”
哇靠,你小子是在說我年紀大嗎?桐九聽到他的話就想吐出一口膿血,雖然他的語氣沒有任何一絲嫌棄,但聽在她的耳中就是有點諷刺的味道。
而聶蘭風也被噎得再次說不出話。如果用年齡壓制,他好像還真壓不住桐九,不單他壓不住,連他爹都壓不住。他現在才發現,自己在桐九面前原來也只是個黃口小兒。
一句話把兩個幾百上千歲的老古董堵得無言以對,鍾離珀也算是達成了非常不錯的成就了。
桐九實在不想被鍾離珀說年紀大,於是她無奈地開口:“咱們的聶大人就是這樣,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目空一切,自負又驕傲。沒辦法啊,難得一見的天才,自小就被聶家當成寶一樣對待,長大後性格自然會扭曲,凡事以自我爲中心真是半點都不奇怪。”
鍾離珀一臉正經地搖了搖頭:“這種性子還是要儘快改掉的好,以前有那樣的大家族護着都能喫虧,現在變成手無縛雞之力的一個人,再不低調就只能又一次栽在向家手上了。”
“你倆說夠了嗎?難道你們今天來就是爲了罵我的?”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諷刺了許久,聶蘭風終於忍無可忍地反問了一句。
這句話也正中桐九的下懷,連一秒的停頓都沒有,她馬上毫不猶豫地懟道:“本來是想拉攏你的,但看你意願好像不大,感覺成功率應該不高啊。但來都來了,也不能什麼都不幹吧,所以罵你兩句解解氣也挺不錯的,至少沒白來。”
聶蘭風覺得桐九真是討厭極了,她的話無異於把所有臺階都拆掉,現在他被逼得進退兩難。答應合作,無異於把自己的面子放在地上摩擦,不答應合作,他就休想再繼續報仇。其實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想合作,那就放低身段,自負和傲氣可以有,但要對他們來這一套就沒必要了。簡單地說,她就是給出了兩個選擇,要麼抱着自傲滾蛋,要麼放平心態踏實加入。
“這就是你說的光明正大?”聶蘭風看着鍾離珀,眼神中露出了不少諷刺之意。
所以明明白白的齷蹉也是光明正大了?光明正大是這麼用的嗎?這難道不是一種爲了護短而不惜扭曲事實的行爲?
“小子,你可知光明正大是何意?”聶蘭風很是無奈地問道。
鍾離珀居然也臉不紅氣不喘地回答:“我是理科生,對成語或許會有理解的偏差。”
哎呀,這話多新鮮啊,沒想到小琥珀這麼正經的人都學會賴皮了。桐九在後面忍不住捂着嘴巴偷笑,心裏也默默給他豎起了大拇指。
能給聶蘭風添些堵桐九已經相當滿意,這次來確實是談合作的,讓他受點氣動搖一下心情屬於策略,但真讓他惱羞成怒那就是失策了,所以見好就收是很有必要的,而打一棍子再給個甜棗也是桐九慣用的手段,此時她適時地開口說:“聶老頭當年讓我帶走了不少的古籍,這些年我一直都有好好保管,就是等着哪一天有聶家的後人跑來拿回這些傳承。”
聽到這話,聶蘭風的眼神瞬間變得晶亮,他壓抑不住興奮地問道:“你願意把書都還給我?”
“唔……那不一定!正確地說,我只會把書還給盟友,你應該知道的,護着這些書可不容易,如果把書交給敵人,那我真是萬分對不起聶老頭的信任啊!”桐九的語氣依舊賤兮兮,但話裏的意思明顯就是給臺階了。
聶蘭風也是瞬間意會:“這麼說,爲了我家的傳承,我是不得不跟你合作了?”
其實他早就知道合作是唯一的選擇,難得現在桐九終於願意遞出臺階,那他再扭捏可能就真合作不成了,事已至此,倒不如趕緊答應下來,這樣也可儘快商議之後的對策。
桐九非常清楚一個事實,聶蘭風其實已經肉隨砧板上,作爲一個已經輸了的人,他哪有資格提條件,願意跟他合作就相當於放他一條生路了,他能選的就是投降合作或者寧死不屈而已。她笑了笑,這次倒是給他留了些面子沒有戳穿:“理論是這樣沒錯。”
這話說得也是相當有趣,她不直接回答“是”,反而拐個彎表示肯定,所以話裏的潛臺詞就是,你差不多就行了,想在我這裏挽尊是沒門的,要答應就趕緊,我可不會哄你開心。
聶蘭風也非常清楚,在桐九這裏根本佔不了上風,這次只能收斂起脾氣說:“那就合作愉快吧。”
桐九一臉地意味不明,似笑非笑,看那樣子就像在說,果然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求票求收藏求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