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沉浸式死亡遊戲 >第五百四十一章 第一次反省
    聶蘭風突然感慨地想,如果當初他真心把桐九當成門客,在遇到這種事的時候,她又會給出什麼樣的建議呢?

    想到這裏,他還真就不由自主地問了出來:“那如果在誰也說服不了誰的前提下還必須要說服對方呢,你又要怎麼辦?”

    桐九有點詫異,沒想到聶蘭風會延展話題來詢問她,不過她並沒有隨口把他打發,而是態度很吊兒郎當地認真回答:“誰也說服不了誰,說明大家的立場不同、經歷不同、思考的角度不同,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還死站在自己的立場角度上爭論肯定沒有結果。現在網上有一句話很流行,用魔法打白魔法,你要用對方的觀點去反駁他,這樣他纔會啞口無言。”

    聶蘭風繼續問:“如果是你要提軍費,但被一羣文官駁回呢?”

    桐九挑眉,回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滿含調侃之意,好像在說,這樣的朝堂之事,你竟然會問我意見,不怕牝雞司晨嗎?但即便眼中有滿溢的揶揄,她依然坦誠地說:“文官反駁你無非就那麼幾條理由,那你就一條一條跟他們掰開了細聊唄。

    他們說戶部銀子不足,那你就跟他們算賦稅算支出算盈餘,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沒錢。他們說軍費太多,你就跟他們算兵力,算糧餉,算護具兵器損耗,算軍備費用,算一年打過幾場仗,每場仗損耗多少,讓他們看看到底是你要的軍費太多還是實際就需要這麼多。

    把他們在意的東西全部攤出來分析,反正你們的皇帝那麼喜歡打仗,看看他們敢不敢說出讓你別打那麼多仗的話。封住他們的後路,那他們不就只能任由你宰割了嗎?”

    這些話真有醍醐灌頂的效果,聶蘭風聽完後頓時眼睛一亮,心裏瞬間就豁然開朗了。她說的處理方法非常巧妙,真的是直接站到了你的立場,用你的理由讓你無話可說,這樣的反駁更讓人無可奈何,也比他那些看似威脅人的手段湊效。

    好不容易有這個被請教的機會,桐九趁機就教訓起他:“我以前就經常聽聶老頭說,你在朝堂上經常撂狠話威脅同僚,每次要不到軍費就說沒錢不打仗,也是個極度任性的人啊。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威脅的可不是同僚而是皇帝?

    你每次說這句話就是在變相暗示,沒有你在皇帝的江山就不穩了,所以朝廷的錢都得任你支配,你說加軍費就加軍費,這不是赤裸裸地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嗎?既得罪了同僚又得罪了皇帝,要回來的軍費也是爲了保皇帝江山,又不是你自己花了,你說你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呢?

    以前提醒你低調你也不聽,總覺得我一個女人想爬到你頭上,結果呢?太自我的人看不到周圍,總以爲世界的中心是你,全世界都得圍着你轉,可實際上,太自我中心就與旁人沒有交集了,到最後變得孤立無援的就是你自己。雖然你只是沉睡,但時間都過去幾百年了,也算是死過一次的人啦,還是學着多看看周圍吧。”

    聶蘭風像個小孩子一樣被一通教訓,這在他的人生中可是頭一次,不過他卻沒有被冒犯的感覺,反正有史以來第一次反省了起來。以往的他是從來不會覺得自己有錯的,哪怕別人和自己意見不一樣,他更多是認爲對方的想法沒跟上自己,是對方的問題,但此時此刻,他第一次發現自己有點太自負了,因爲自負所有沒認清周圍的情況,他以爲自己遺世獨立高人一等,可當其他人都低他一等時,反而是他們站在了一起,他自己被孤立了。

    人是一種從衆的動物,他們渴望自己與衆不同,卻又不希望自己是個異類,當中的細節需要拿捏得非常準確。當這種特別在其他人可以掌握的範圍內,那他們就是英雄,可當這種特別超出了別人的掌控,那他們就會變成威脅衆人的危險。

    聶蘭風就是沒有把目光放在周圍,所以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慢慢從他們眼中的英雄變成無法掌控的危險。桐九之前說的將把柄送給皇帝,意思就是讓他別太異類,就算再與衆不同也要時刻與大家保持適當的聯繫。

    鍾離珀見他突然間不說話,以爲他是被罵得不高興了,連忙替桐九解釋說:“你別看小九隻有十七八歲的模樣,覺得她比你我都小就對她有刻板印象,其實她活了那麼長時間,見識比所有人都要多的。她對好多事情都有自己的見解,你剛聽時或許會覺得不中聽,可只要仔細琢磨就會發現很有道理。她經常說,其實每件事都沒有絕對的對與錯,對錯有時候只是觀點與角度的問題,在生活當中,對和錯或許就是符不符合大部分人的利益而已。”

    “是啊,以前不知道她的年紀比我爹還大,一直覺得她乳臭未乾,說什麼都是淺見,看來,反而是我淺見了。”聶蘭風也是有感而發。

    他的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色,悔恨、遺憾、釋懷、心酸、堅定、沉穩不斷交錯,五味雜陳。見狀,桐九卻輕描淡寫地說:“別感慨了,有力氣還是走快一點吧。前面是天橋啦,聶大人行不行啊?不行就別端着,趕緊讓小琥珀揹你。”

    聶蘭風本來還沉浸在感動之中,可情緒都沒渲染開來就被她毫無感情地破壞掉,臉上的表情便頓時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凝結住。他臉一黑,冷哼一聲:“我不行?我只是身體差一點而已,又不是廢掉了,一條橋難道還走不過去?”

    然而橋和天橋還是差很遠的,估計聶蘭風是不太知道天橋長什麼樣纔會覺得爬天橋是件輕鬆的事。就在他們被第五波路人嫌棄走太慢擋路之後,他終於沒辦法了,只能拉下面子讓鍾離珀揹他過去。

    等過了天橋之後鍾離珀也沒有把人放下,而聶蘭風同樣像忘記了一般完全沒有說要下地自己走。沒有了聶蘭風拖後腿,一行三人才恢復成正常步速,很快來到停車場找回自己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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