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太爺依舊躺在那裏，眼睛半眯着，一盤檀香在旁邊生起了嫋嫋的青煙。
“老祖，章家的後人在山下跟他起了衝突。好像……好像他已經發現章家他們跟山上人接洽了。”中年人在旁邊有些戰戰兢兢地說。
韓老太爺將眼睛全部睜開，問：“明端，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
韓明端愣了一下，看似他是家主，但是其實這些年來拿大事主意的人依舊是他的老祖。
“說說吧，說說也無妨，我已經老了，可能也活不了多少時間了，以後總還得靠你。”韓老太爺說。
韓明端這才鬆了一口氣，只不過看着依舊有些閃爍，“這得看哪邊能贏，現在看來……山上人下山是不可逆轉之勢……”
說到這裏韓明端便不繼續說下去了，住嘴看着韓老太爺。
韓老太爺轉了個身，緩緩說：“你有一個沒說錯，山上人下山是必成之勢。相對山上來說，我們山下實在是太弱了。”
“既然是這樣，我們爲什麼要跟他站在一起？這個人一看就是那種寧死也不肯低頭的人，要是我們跟着他一起，那隻怕會被山上人記恨上。”韓明端馬上便接上。
韓老太爺的臉色沒有任何波瀾，而是緩緩說：“你知道泰山被山上人給佔了的事情吧？”
韓明端一愣，這件事情他可不知道。
“山上有一個叫太素宗的宗門，搶先下山佔了泰山。還在泰山裏面大開殺戒，連屠了好幾個村莊。但是據我最新得知的消息，現在整個太素宗已經覆滅了，無一人脫身。”
韓明端呆了，雖然他不知道太素宗是什麼人，但是這可是山上宗派啊。
“出手的人便是李晉，他單槍匹馬便將太素宗給滅了。”韓老太爺補上一句。
韓明端愣在了那裏，感覺有些懵，雖然已經知道李晉很厲害了，但是依舊沒想到竟然這麼厲害。
“這個消息沒有幾個人知道，我便是其中之一。你剛纔問我哪邊能贏，我也覺得我們山下很難贏。”
韓明端聽到這裏鬆了一口氣，看來老爺子還是贊成自己的想法的。
“但是有時候能贏不能贏並不能代表一切。”只是到這裏韓老太爺話鋒一轉，竟然沒有按着韓明端的想法繼續說，“太素宗下山能屠村，其他山下人下村未必不會屠城。都說伴君如伴虎，虎心不可測。可是你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修行者也是如此？於他們眼中，我們山下之人一個個都如螻蟻一樣。”
韓明端驚訝地說：“老祖的意思是？”
韓老太爺淡淡說：“我並不能算好人，這些世家大族哪一個人敢說自己是好人的。但是我們得明白一個基本的道理，與虎謀皮並無益處。而且……很多人都一生算計，但是有些東西是不能算計的。我韓家世代居於此，要是山下人下山，這房子會不會易主都說不定。”
韓明端越發不敢說話了，他已經感覺到韓老太爺的選擇了。
“我們修行者要的是什麼？是退嗎？不對，我們要的只是前進！修行路上踏出一步便不能退，只要一退，前功盡棄。你可知道在山下修行者鼎盛的時候我們是怎麼樣的？那時候大修者如雲，大修者根本就不向往山上，只願在山下逍遙快活。世界修者聯合圍剿的時候，很多大修者死於那慘烈的一戰。要說他們不知道選擇嗎？知道，可是有人啊，就是明知道前面是火海也得跳。”
“你且去警告一下章家，點到即止，也不用說些深淺的話。我去去就來！”說完韓老太爺站了起來，瞬間便到了房頂之上，如同一道驚虹向着山下而去。
韓明端不發一言，馬上便退出了小院。
山埂處，有一人正在那裏向着外走，好像便要離開這裏似的。
韓老太爺的身影瞬間下落，落到了這個人的面前。
那人眼睛一寒，看着韓老太爺緩緩說：“滾開！”
韓老太爺也不生氣，只是微微一笑說：“既然山上上使來了我們霜葉山，那何不多留留？”
那人冷笑一聲說：“既然知道我是山上人，那就給我讓開，不然我能讓你家族頃刻消失。”
“我信！”韓老太爺點頭，“只不過顯然你是不行的。撐死了剛到入道中境，離着巔峯還差着一段距離。”
那人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韓老太爺，“你這是要跟我們爲敵？”
韓老太爺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只是緩緩說：“我們山上山下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們何苦要下山。要下山也就罷了，何苦處處相逼呢。”
“我們山上人到來，自然以我們爲主。”那人高傲地說。
韓老太爺點了點頭，“既然這樣，那我便不能讓你出去了。剛好我想要投一個人，這個時候的人可能都忘了，投人要有投名狀，別的東西我相信他也看不上，只好借你項上人頭一用。”
那人怒吼一聲：“找死！”
韓老太爺淡淡一笑說：“你下山未嘗不是找死呢？”
說罷，韓老太爺瞬間過去，對着那人轟出了一拳。
老驥伏櫪，其拳猶在。
韓明端到達章家的時候，正是韓老太爺動手的時候。
韓明端來到了章家，見到了章家的人。
對於韓明端的突然到來，章家家主章太山有些驚訝，雖然說他們都在霜葉山這邊，但是其實像這種人物是很少串門的，有什麼事多半也是選擇一個地方大家一起去見個面商談而已。
“章兄，也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也就是我家老祖想讓我跟章兄說一句，不要去惹李晉，與山上人保持距離。”
韓明端甚至都沒有坐下來，就那麼站着說了一句。
章太山原本的臉色還挺好，好像是發生了什麼喜慶的事情一樣，但是當韓明端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臉色便沉了下來，非常不善。
“告訴韓老祖，就說我章太山知道了。但是我章家自然有我章家的考量，不勞煩你們費心了！”
韓明端只是點了點頭，然後便告辭而去。
章太山看着韓明端的背影，臉上露出了冷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