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仗劍行 >第 123 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擄了個小妞兒

    李長安當年混跡江湖時,北契莫說威名遠揚的大宗門,就連稍有點兒名頭的小門小派都得掰着指頭細思斟酌。否則明明是下九流的宗門,還厚着臉皮自報家門說出去也只會讓人笑話。

    如墳山馬停坡這等背靠朝廷發跡的大宗門,門下弟子不說如何高人一等,最不濟在江湖上也該混的順風順水。似醜奴兒這般小心翼翼,倒有些故作姿態的嫌疑。但看在那張楚楚可憐的臉蛋兒的份兒上,李長安也不至於過分深究。畢竟林子大了什麼樣的鳥兒都有,倘若本性生來如此,在那幫江湖好漢尤其是沒怎麼見過世面的糙老爺們兒眼裏,醜奴兒這樣的女子纔是江湖女兒該有的模樣。

    既有大家閨秀的嬌羞可人,又有江湖女子的不拘小節,最緊要的是這類女子生養在高閣之外,是實打實看得見摸得着的金絲雀。當然,若有瞎了眼的千金小姐能瞧的上眼,野雀終歸還是不如家雀好。

    從始至終醜奴兒沒動過筷箸,薛東仙飯量不大,不多會兒便停了手,只看李長安一人風捲雲殘將一桌子酒菜吃了個乾淨。

    酒足飯飽後,醜奴兒與二人辭別,滿眼滿心皆是道不盡的憂愁。

    李長安笑了笑,寬慰道:“姑娘若當真放心不下,不如我隨姑娘一同回去,好順手斬草除根,只怕到時候姑娘不好與師門交代。”

    幾番驚嚇之後,醜奴兒似也知曉了這白衣公子說話不着邊際的性子,當下掩嘴輕笑道:“如此,望公子多多保重,來日有緣再相會。”

    李長安微笑頷首,醜奴兒看向一旁面無波瀾的薛東仙,尚未來得及道謝,便見這位神仙似的姐姐繡眉微蹙。三人齊齊轉頭朝街道另一頭看去,只見一小隊人馬疾馳而來,沿途大聲喧譁,鬧的整條街都雞飛狗跳。而領頭的不是別人,正是慕容家的大小姐,慕容喜。

    “都給本小姐讓開!”

    慕容喜手中揚着馬鞭,在瞧見李長安三人後,神色一秉,大聲發令道:“就是他!圍上去,一個也別讓他們跑了!”

    這隊人馬顯然不是泛泛之輩,各個訓練有素,騎術精湛,瞬時便將三人包圍在其中。馬匹之間間隔只留有一人的空隙,且在半弧形的包圍圈中留了一處缺口,似是特地爲他們小姐耀武揚威擺下的排場。

    慕容喜打馬上前,填補了那處空缺,但尚未來得及開口,便被李長安搶了風頭。

    只聽李長安淡然從容道:“來的可真快。”

    有了高手助陣,慕容喜顯得有底氣多了,也不顧李長安是否裝腔作勢,馬鞭一指,怒道:“把他綁了!”

    醜奴兒早已是面無人色,但見薛東仙仍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女俠風範,這才勉強鎮定了心神。只雙手拽緊在胸前,不敢擡頭瞧一眼。

    李長安左右環顧了一週,笑道:“在這兒動手怕是不妥吧。”

    慕容喜何其囂張跋扈,馬鞭一甩,豪橫道:“你怕什麼?砸爛這條街,本小姐也賠的起!”

    李長安哦了一聲,轉頭對薛東仙低聲道:“這個小妞兒很是符合爲夫的口味,那幾個耍猴兒的就有勞夫人了。”

    薛東仙冷哼一聲,算是答應了。

    醜奴兒登時瞠目結舌。

    慕容喜不爲所動,嘴角掛着冷笑。她只後悔這次出門沒聽父親的話多帶些人手,否則哪輪得上只有皮囊好看,實力卻不如這些打手客卿的方青松出醜。方青松不過才三品武夫,而這些慕容府花大價錢豢養的打手,最不濟也是個小宗師。

    故而,這回慕容喜勢在必得,定要從這有眼無珠的白衣公子身上找回場子來!

    幾個端坐在馬背上的打手相互對望了一眼,這等勾當他們跟着大小姐沒少幹,那白衣公子一瞧便不是尋常那種光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但也無妨,他們幾人在府□□事已有些年頭,對付起高手來自有一套不可言說的手段。何況又不是登臺比武,越是下三濫的陰招,這些不可一世的高手越是容易着道。前些日子,那個惹惱了大小姐的一品高手不就是如此,一壺軟筋散下去,還不是跟死狗一樣任人宰割?

    這個白衣公子看着細皮嫩肉的,長的比女子還秀氣幾分,待大小姐泄憤之後,總有點兒殘羹剩飯留給他們嚐嚐。還有身邊那個矇眼女子,若大小姐沒興致,就一塊兒綁回去,出門半月有餘,今個兒總算開開葷了!

    齷齪的念頭總是無需言語,便可志同道合。幾個打手目光逐漸炙熱起來,不需慕容喜再催促,已有人一馬當先拔出了刀。可不待刀落,玄衣矇眼的佩刀女子已躍上半空,一劍柄戳在了那人的喉間,力道看似不大,卻清晰可聞骨頭碎裂開的聲響。

    那人瞪大了眼,手仍舉着刀,歪身栽下了馬。

    薛東仙身形一轉,輕盈落在馬背上。

    幾人此時才心頭一沉,出門未算黃曆,竟碰上硬點子了!

    慕容喜目露驚恐,這回她倒沒敢再死撐臉面,調轉馬頭撒腿就跑。一旁守株待兔的李長安又怎會叫她稱心如意,屈膝縱身一躍,緊隨其後。

    如今在慕容喜的眼裏,這白衣公子就好比白無常,於是毫不猶豫返身就抽出一馬鞭。卻不想被李長安輕易抓住,且借勢落在了她的馬背上。

    慕容家的大小姐自幼養尊處優,何時與陌生男子這般親近過。當下羞恥與怒火一股腦兒的涌上心頭,拔出腰間繡刀頭也不回的朝身後扎去。可李長安僅是屈指輕釦在刀尖,繡刀便脫了手,慕容喜尚來不及捂住被震的虎口發麻的手,雙手便被李長安擒住,整個人也順勢落入了李長安的懷裏。

    咬舌自盡,怕死又怕疼的慕容大小姐自是做不出來,可無論她如何拼盡全身氣力掙扎反抗,竟是連跳下馬背也做不到,只得眼睜睜看着李長安又調轉馬頭往回奔。

    從李長安動身,到擒住慕容喜,不過幾個彈指間的功夫。

    但在慕容喜瞧見那地上躺着幾個已死絕的打手時,一瞬間便放棄了掙扎,只愣愣的看着滿臉不可置信。

    而那白衣公子的夫人好端端坐在馬上,彷彿與此事無關。

    從醜奴兒面前掠過時,李長安未停馬,只笑着道了句:“醜姑娘,咱們後會有期!”

    醜奴兒呆愣良久,回過神時周遭只剩幾具不能再開口言語的屍首,兩騎與慕容喜早已不見了蹤影。她慘然一笑,似喜又憂。喜的是那隻知姓李的白衣公子言而有信,好人做到底竟將慕容喜直接擄走了,憂的是這回徹底難與慕容府交代了。

    但轉瞬喜悅便勝過了憂慮,醜奴兒走到一具屍首跟前,蹲下身探手從屍首的腰間取下了一枚只有半個巴掌大小的羽形符牌,輕聲笑道:“畢竟醜奴兒只是個弱女子呀……你說是不是呢,我的好師兄。”

    兩騎一路出了城,又奔出了數里路,李長安才漸漸放緩了馬速。

    這期間,慕容喜似丟了魂兒一般,坐以待斃。

    路上薛東仙便發覺,這是去上谷郡的方向,雖與來時不是同一條路,但大致方向上沒錯。而慕容府在天武城,途中必經上谷郡。從霧峯山起,李長安行事便一直難以捉摸,奪了泉眼之後她若有心避走,饒是薛東仙也沒那份自信能尋到她的蹤跡。可李長安偏偏劍走偏鋒,眼下更是殺了幾個慕容府的客卿不說,還當衆大搖大擺的擄走了慕容喜。

    如今的北契江湖可說是高手如雲,即便李長安重回巔峯,哪來的自負能輕易走過沖河?

    幾番思量,薛東仙瞥了一眼一臉呆滯的慕容喜,問道:“你帶着這麼個累贅作甚?莫說是爲了馬停坡的那個女弟子,我不信。”

    李長安伸手捏住慕容喜的下巴,強迫她揚起頭來看着自己。一看到李長安那張笑盈盈的臉,慕容喜雙目登時就有了神,狠狠颳了她一眼,扭着脖子掙扎,但仍是徒勞無功。

    李長安把她的頭扭向薛東仙,道:“與這位姐姐說說,你父親慕容德明肯花什麼樣的代價來換你的命?可不許胡謅。”

    慕容喜雙頰被拑着,自是說不出話來。

    薛東仙似也沒想知道答案,自顧自的道:“你以爲她這般驕縱跋扈,僅是靠家中那些不入流的打手客卿?”

    李長安反問道:“不然呢?”

    薛東仙冷笑道:“你可知墳山馬停坡的山主也姓慕容?”

    李長安愣了愣,臉上露出的卻不是慕容喜期待的震驚後怕,反而是撿到了寶貝一般的喜出望外。再低頭瞧見慕容喜僵在臉上的似笑非笑,李長安笑意更濃,“哎喲,瞧不出來,慕容小姐家底這般殷實,那我更不能輕易放你走了。”

    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怒火攻心的慕容小姐哪還記得自身是何等處境,既打不過只得成口舌之快,當下轉過目光狠狠的瞪了薛東仙一眼,咬着牙道:“賤、人!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薛東仙眉頭微蹙,擡手隔空扇了一下。

    這一下卻是落在了慕容喜的臉頰上,一個脆生生的響亮巴掌,扇的慕容喜頭都擰了過去,且道:“下回你再如此口無遮攔,我就拔了你的舌頭,反正日後嫁人有無舌頭也無甚大礙。”

    李長安頓時肅然起敬。

    要論狠,還是女子對女子最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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