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仗劍行 >第 280 章 第二百八十章
    第二百八十章我命硬

    世人大都曲解“媚術”二字,以爲只要生的好看,便是會勾人的狐狸精。其實不然,皮囊美醜不過錦繡添花,“術”纔是此道精髓所在。好比蠱惑人心,說起來輕巧,這其中的學問卻不比那些聖人大道理來的小。要想一個人爲另一個人死心塌地到執迷不悟的地步,那更是難如登天。

    生來便在蓮花宮長大的葉犯花,打小就明白一個道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即便看上去再如何冷血無情的人也有情動之處,除非不是人。所以無論是愛慕之情,手足之情,還是骨血之情,只要知曉一個人的“情”便可將其掌控於股掌之間。

    葉犯花在此道上,天賦異稟。

    但遇上李長安這樣的人,是她命中的劫數。

    尋常人安分守己也好,野心勃勃也罷,到頭來真正在意的“情”只有一個。可李長安不但薄情,且處處留情,好似什麼都在意,又好似什麼都不在乎。燕字軍她要管,對姜歲寒卻又下不了狠心。逼着三川郡林家做“忠臣孝子”,轉頭就強取豪奪了林白魚。嘴裏說着要不顧一切給北府軍伸冤,但當那些老卒與百姓跪在李宅門前,她又收起了鋒芒乖乖去長安城俯首稱臣。對旁人尚且如此,對身邊人就更是如此,明知那槍仙的女兒要取她性命,還不擇手段將人綁在自己身邊。明知那流沙城的女城主對她至死不渝,還一次次玩笑說要替她尋個如意郎君的混賬話。還有那個風華絕代,最應該與她相忘於江湖的白衣女子,卻偏偏糾纏不清,不死不休。

    如李長安這樣的人,哪來什麼紅顏知己,皆是孽緣,活該孤家寡人。可又正因如此,饒是葉犯花也猜不透,李長安究竟真正在意什麼。

    當她聽見李長安喊了她一聲洛陽,心頭正竊喜,說到底人終究還是逃不開一個情字。沒成想,下一刻渾身還冒着熱氣青煙的李長安就栽倒在她懷裏,徹底昏厥了過去。

    尋常人見着自己心頭所愛該如何?

    就算不是男子,吃了蓮花宮特製的妙春丸也該如發情的野獸一般難以自持,倒頭呼呼大睡的,李長安還是頭一個。難道藥下的太猛,李長安這小身子板經不住?可方纔她還有本事把藥力都逼在丹田,若非葉犯花察覺破了禁錮,再過一炷香的功夫,指不定就都被她不知用什麼法子給送出體外了。

    葉犯花這下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了,那個白衣女子究竟有什麼邪術,竟能讓風流無雙的李長安如此坐懷不亂。

    還是說……

    葉犯花低頭看着懷裏面色潮紅,眉頭緊皺的人兒,心中浮起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這人該不會不行吧?

    男子不舉,女子亦有冷陰。只是關乎□□,女子大都難以啓齒,故而鮮爲人知。有些行房不利,並非男子之責,或許就是因爲女子冷陰,家醜又不可外揚,導致久嫁無子。

    但怎麼看,李長安也不像那種人。葉犯花若知曉李長安每次偷香都被洛陽好一頓拾掇,就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並非什麼坐懷不亂,而是拳腳之下出君子,被硬生生打出來的。

    在葉犯花的信條裏,就沒有煮熟的鴨子到手還能飛了這一說。睡過去了更好,還免得她既要想法子拑住又不傷及李長安,這下省去不少事兒。

    正當她伸手順着李長安平坦結實的小腹往下摸去時,懷裏的人猛然睜眼,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含糊不清道:“你敢碰一下,我就咬舌自盡。”

    李長安此時大汗淋漓,眼神仍舊迷離,但嘴角淌着血絲,竟是咬破了自己的舌頭。

    葉犯花未收手,也未繼續往下的意思,好聲勸慰道:“好漢不喫眼前虧,你就算從了我又如何,我保證把你完完整整的還給王洛陽。”

    癱軟如泥的李長安無意佔便宜,奈何手腳使不上勁兒,只得靠在那對豐腴圓潤的軟玉上,喘着粗氣道:“你若只想巫山雲雨,我倒也算不得喫虧,但你若另有圖謀,我勸你還是莫白費力氣。這世上想與我雙修的女子也不止你一個,她們若能從我身上撈去半點好處,如今哪還輪得上你?”

    葉犯花凝眉思附,前些年倒馬關外她倒是與那西域女法王打過一次照面,也在流沙城聽聞過琉璃菩薩下山尋一個女子雙修的傳言。只是至今李長安都擺着架子未搭理人家,那女法王倒不愧爲出家人,耐性一流,聽說還在菩提山等着李長安親自找上門去呢。

    女法王等得起,葉犯花可等不起,於是她笑了起來:“如此說來,我留着你也沒什麼用處了?”

    “可不是嘛。”

    李長安剛說完,就覺着哪兒不對,立即轉了口風又道:“我堂堂北一朝親王怎會沒用處!你不是想要古方嘛,捎封信給我家女婢,不出兩日就給你送來!”

    女子媚眼如絲,當得天生尤物,不怪京城那些達官顯貴也爲她神魂顛倒。她伸出一指勾住李長安的下巴,輕柔摩挲,嘴角擒笑道:“也是,好歹是個王爺,再不濟也比外頭那些賤民有用處的多。不過奴家忘了告訴王爺,那張古方早在三月前就送往了長安城,就算宮裏那幫太醫再廢物,眼下那藥也該送到了姜家女帝手裏。至於是真是假,奴家可就不知道了。”

    原本被渾身灼熱燒的迷迷糊糊的李長安一聽這話,頓時精神了不少,但仍有些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什麼三月,我上妙峯山不過一日……”

    葉犯花微微一笑,“王爺可曾聽聞,天上一日,地下十年?”

    李長安沉默半晌,呼吸越發急促。她本就境界大跌,加上這藥丸霸道無匹,實在無餘力應付。若就此迷了心智,當真是晚節不保。

    於是趁着尚有幾分清醒,也顧不得其他許多,央求葉犯花道:“葉宮主,旁的咱們遲些再說,勞煩備桶冷水,加冰!”

    哪知葉犯花一把推開了她,起身冷冷道:“到了蓮花宮你還想使喚我?當年葉莫愁雖不待見我,但好歹也曾是一宮之主,你如何待她的,我便如何待你。正好這些姑娘一直想嚐嚐與女子交歡的滋味,你既送上門來了,那我這個做宮主的總不能虧待了她們,不過你放心,我自會交代她們分寸輕重,畢竟王爺身子金貴,玩壞了可不好交代。”

    李長安哪受過這般屈辱,一時之間氣急攻心,吐出一大口黑血來。葉犯花不知她受了內傷,更不知這人爲何吐了血之後非但不倒,精氣神反而恢復了幾分。

    拾起不公,李長安撐着劍,晃晃悠悠站了起來。披頭散髮,雙目充血的模樣,猶如人間惡鬼。她死死盯着葉犯花,裂嘴獰笑道:“今日我若死在這裏,從今往後都叫你蓮花宮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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