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黑瓦的院牆上畫着一面上紅下白的團扇圖案,那是宇智波的族徽。
真理收回看着院牆的視線,低頭看了看。
自己正穿着舒適的浴衣坐在迴廊上,手邊放着茶盤,茶盤上是一杯冒着熱氣的清茶,以及一碟豆包。
真理歪頭,臉上浮現出一絲困惑。
她怎麼在這?
她不是應該……
不等真理想明白,迴廊盡頭傳來幾聲呼喚。
\"母親~~\"
四個順毛的、炸毛的,甩大辮子,小辮子的孩子飛快地跑了過來,圍在真理身側。
喝茶的喝茶,抓點心的抓點心,飛快地將真理的下午茶一掃而空。
真理愣了下,隨即開心的彎起脣角:“慢點喫,別噎着。”
“我們趕時間,母親。”四人快快喫完,跳下回廊,朝真理擺擺手,“晚餐不用等我們了。”
真理怔住,下意識問道:“你們去哪?”
“戰場。”
隨着他們的話音落下,眼前的宇智波庭院陡然一變,濃煙四起,塵土飛揚,濃厚的血腥氣味撲鼻而來。
孩子也變了模樣。
泉奈捂着腹部委頓在地;
斑背上插着一柄長刀倒在血泊中;
光遙坐在大石邊喉間釘着一柄苦無;
最後是蒼介——
半大的少年跪在地上,手上的斷刃插在一具面目模糊的屍體上,而屍體手中的長刀卻貫穿了他的胸腹。
紅色的血沿着雪亮的刀鋒滑落,將刀柄處的雙頭叉子徽記染得通紅。
真理瞳孔劇烈顫抖,神色絕望。
“不——!!”
靜謐的臥室。
躺在被褥中的真理猛地睜眼坐起,呼吸急促,黑色眼瞳中三輪勾玉瘋狂轉動,顯示出主人的激烈情緒。
下一秒,驚惶不安的真理被摟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蒼介的情況很穩定,斑和泉奈都在他身邊,不用擔心,真理,已經沒事了。”
“……嗯。”
感受着臂彎下輕顫的身軀慢慢平靜,田島輕舒一口氣,繃緊的肩膀也跟着放鬆下來。
靠在田島胸口,真理接連深呼吸幾口,終於擺脫了血色夢境帶來的糟糕情緒,她低聲問道:“蒼介是怎麼回事?”
田島沉聲答道:“蒼介主動請戰,說想爲死去的同伴報仇,我同意了。”
真理心頭一顫。
田島繼續說道,聲音帶着一份昂揚和驕傲,
“蒼介做得很好,他用一場勝利洗刷了上一場戰鬥中,千手加諸於宇智波的恥辱,沒有辜負我以及族人對他的期望!”
真理沉默片刻,輕聲陳述一個事實:“如果我沒能趕回來,蒼介就真的死了。”
田島語氣堅定地回道:“能爲族羣戰死,是他的榮幸。”
真理的心臟緊縮成一團,顫顫地疼。
此時此刻,她無比清醒地意識到,宇智波田島先是宇智波一族的族長。
然後纔是幾個孩子的父親。
他從小就被教導“要爲族人着想,要帶領宇智波走向輝煌。”爲族羣謀求最大利益已經深入宇智波田島這個人的骨髓。
田島很愛孩子,教導、資源從不吝嗇,這方面真理堅信。可是,愛歸愛,該做決定的時候,他也不會有絲毫遲疑。
現在也可以爲了一場能振奮族羣的勝利,將他明顯狀態不對的長子送上戰場。
真理緊緊咬住下脣,極力控制住激烈的情緒。
田島並不知道真理此刻內心正在翻江倒海,他嘆息着擁緊懷中的女人,
“還好有你在……”
蒼介才能倖免於難。
“我去看看蒼介。”
真理輕輕推開田島,掀開被子,羽織也沒披,就這麼穿着單薄的中衣朝外走去。
從起身到離開,連個眼神也沒有給坐在被褥邊的男人。
守了妻子一晚上,眼底透着青黑的田島疲憊的闔上眼簾。
要怪就怪我,真理。
【116】
初冬的夜已經帶着刺骨的寒意,真理像是感覺不到似的,光腳踩在冰冷的迴廊木板上朝前走着。
泠泠月輝灑過庭院,一抹紅色在真理眼角閃過。
真理停下腳步,擡眼看去。
躍過佈設了訓練樁和標靶的平坦庭院,在枯萎的薄荷叢外圍是一堵院牆。
粗粗抹了一層白石灰的牆上,精心畫着宇智波的族徽。
上紅下白的焰團扇除了代表宇智波一族具有特殊作用的祖傳武器外,還有軍團扇這一層含義——
在古老的年代,那時忍者還很稀少,也不是戰爭消耗品,行軍打仗主要還是依靠普通人的團隊作戰。
總指揮官們指揮隊伍排兵佈陣,發動衝鋒,使用的就是一柄鐵製的團扇。
那時的軍團扇有一個意義。
真理久久凝視着那枚扇形徽記,黑眸中激烈翻涌的情緒慢慢沉寂,化作一汪深潭,閃着幽光。
實力強大就夠了嗎?
不夠。
還遠遠不夠……
【117】
斑剛結束一個小型的偵查任務,一回來就被告知母親和大哥雙雙倒下,驚得他連任務卷軸都沒交,就衝了回來。
在泉奈再三強調大哥已經轉危爲安,母親也只是虛弱昏睡並無大礙,心臟狂跳的斑才安定下來。
懂事的少年沒有打擾父親陪伴母親,而是和泉奈一起守在大哥身邊。
向來活力四射,總是掛着笑容的大哥,現在臉色蒼白的躺在那,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就算有泉奈的保證,斑的一顆心也吊在嗓子眼裏。五分鐘摸一下手腕,十分鐘摸一下脖子,生怕蒼介下一秒就會掛。
“……這麼麻煩幹什麼,來,哥哥的胸口借你枕,泉奈要不要也來?哥哥我的胸膛還算寬廣。”
一臉憂色的斑&泉奈瞬間表情凝固:“…………”
一句話,就將兩人的擔心驅散得乾乾淨淨,只剩想和某人腦袋親密接觸的拳頭。
就算宇智波多出魔性(?)之人,蒼介絕對是其中最特立獨行的那一個。
斑“嘖”了口,飛快地將伸過去的爪子收回來,開始數落:“居然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蒼介,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