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蘿跑到院子裏,看到亂糟糟的,且平日裏鎮定自若的薄靳年,神色慌亂,懷裏似乎還抱着一個孩子。
心裏咯噔了下,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趕忙跑上前,問:“怎麼了?”
話剛說出口,就看到了額頭流血的薄昱琛。
她頓時大腦一片空白,“琛寶爲什麼會受傷?”
伸手想要碰觸薄昱琛。
薄靳年卻啪的一下,把她的手打開,“別碰他!”
他目光凌厲如刀,周身散發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
顧雲蘿不由得呼吸一窒。
貝莎藉機跑到跟前,將她推開,自己握住薄昱琛的小手,哭着說:“昱琛,對不起,媽媽不是故意的……你流了好多血……”
薄靳年低吼了聲,“滾開。”
貝莎卻好像沒聽到似的,依舊眼巴巴地湊到跟前。
恰在這時,管家將車子開了過來。
停在了他們跟前。
薄靳年將貝莎甩開,抱着兒子上了車。
貝莎踉蹌了幾步,可還是坐進了副駕駛座。
正當車子要開動時——
薄昱琛聲音微弱的喊,“蘿蘿……我要蘿蘿……”
顧雲蘿的心瞬間被牢牢地攥緊,眼淚也控制不住的往外掉。
可她不敢上前。
只能望着車內的小傢伙,心如刀絞。
管家偷偷看了一眼薄靳年,猶豫要不要開車。
薄靳年沉聲道,“還愣着幹嘛?上車。”
得了允許,顧雲蘿行動迅速地坐進了車裏。
車子終於發動。
……
路上。
薄昱琛的傷口始終流血不止,顧雲蘿拿自己的外套,爲他堵住了傷口。然而,溢出的血,還是染紅了她和薄靳年的衣服。
眼看着小傢伙的臉色愈發蒼白,她恨不得自己代替他,受這份折磨。
貝莎頻頻回頭看。
越看越覺得這三人更像是一家人,而自己更像是外人,心裏止不住的生氣。
實在忍不住了,開口道:“顧小姐,若不是因爲你的事,昱琛壓根不會跟靳年起衝突。我知道你這樣出身的人,急着抱上靳年的大腿。可你不該把小孩子牽扯進來,唆使昱琛,讓靳年給你名分。”
她說的話,句句帶刺。
顧雲蘿擡眸,目光幽幽的望着她,道:“我從沒想過,抱薄先生的大腿,更不會利用昱琛,達成什麼目的。”
“你說的這番話,誰會信?”貝莎指着受傷昏迷的薄昱琛,道:“昨晚你故意爬上靳年的牀,不就是想讓昱琛看到嗎?你敢說,昱琛要求靳年對你負責,不是你背後教的?我就不信了,一個五歲的孩子,會無緣無故的說那番話!”
顧雲蘿胸腔裏氣血翻涌。
不想跟她計較!
因爲現在最重要的是昱琛的傷情,而不是糾結這些問題!
她抿緊脣角,不再說話。
貝莎卻得寸進尺,“怎麼不狡辯了?是不是被我猜中了,所以無話可說?”
“夠了!”薄靳年神色嚴峻的呵斥,“我不想聽任何人爭吵,閉嘴!”
整個汽車裏的氣壓,瞬間降低到了冰點。
貝莎準備了一籮筐的話,想拆穿顧雲蘿的真面目呢。
可此刻,也不敢說了。
薄靳年幽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寒的滲人。
她趕忙坐正了身體,不敢再向後,多看一眼。
薄靳年盯着看了一會兒,低垂下了眼瞼。
等到了醫院。
薄靳年將薄昱琛送進了急診室。
醫生趕忙給小傢伙縫合了傷口,隨後又吩咐護士去調血袋。
打算給薄昱琛輸液。
護士出去了沒多會兒,神色焦急的回來,說:“剛纔有個產婦大出血,把我們血庫的O型血都用完了。想輸液的話,得從其他醫院裏調血袋。”
“那你趕緊去調。”醫生催促。
顧雲蘿聽到他們的對話,上前一步說:“醫生,我是O型血,可以直接抽我的。”
醫生看向她,“你確定嗎?”
“確定。”
“那你有沒有什麼病?”醫生問。
“……沒有。”顧雲蘿頓了兩秒,纔回答。
她撒謊了。
自己有貧血症,不過,爲了能讓昱琛儘快輸血。
她可以扛得住。
醫生得了確定的答案,詢問薄靳年:“薄先生,你同意這位女士,爲薄小少爺輸血麼?”
薄靳年目光落在顧雲蘿纖瘦的身板上,心裏有剎那的猶豫。
因爲,眼前的女人實在太瘦弱了。
好像一陣風都能把她颳走,讓人無法忍心,從她身上抽走血液。
可是……
看了眼病牀上的薄昱琛。
薄靳年點頭同意,“先輸吧,昱琛有貧血病,失血過多,會影響他的健康。”
“好。”
醫生馬上安排護士,領着顧雲蘿去做檢查、抽血。
站在一旁的貝莎,輕咬了下脣,走到薄靳年跟前,道:“對不起,靳年,我也想給昱琛輸血,但母子之間輸血,有可能會發生溶血癥,加重昱琛的病情……我會盡快派人,調來血袋的。”
薄靳年聽言,冷冷的望着她,道:“不用了,我會派人去調血袋。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說完,他背對了她。
握住了薄昱琛小小的手。
貝莎還想上前說話,管家阻擋住了她。
她站在原地,尷尬的站了片刻,還是出了病房的門。
……
護士將針頭扎進了顧雲蘿的血管裏,殷紅的血順着透明的導管,一點點的流進血袋裏。
起初,顧雲蘿還沒感覺到什麼問題。
可當血液超過200cc後,她眼前開始一陣陣的發黑。
身體也逐漸的變冷。
護士看她臉色不對,起身問:“你沒事吧?”
“沒事,我能撐得住。只是今晚沒喫飯,血糖有點低。”
護士趕緊給她拿了一支葡萄糖,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那你等會兒,記得喝這個。”
“嗯。”
顧雲蘿擠出一絲微笑。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總算抽夠了400cc,護士拔掉了針頭,拿着血袋去做下一步的淨化處理。
顧雲蘿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無力的靠在椅背。
那股暈眩感越來越強。
整個世界都似乎顛倒、扭曲了。
她難受的佝僂了身體,抱緊了自己。
不知道過了多久,以及沒得到緩解。
她怕自己真的暈過去,顫抖着手,摸到了桌子上的葡萄糖。
往最裏面灌。
連着喝了好幾口,總算稍微緩過神。
而就在這時,噠噠噠,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的聲音由遠及近。
顧雲蘿擡眸,就看到了貝莎。
她站在門口,滿是厭惡的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