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他發現自己的異樣,顧雲蘿趕忙避開了跟他親密接觸,後退了小半步。
薄靳年低垂眼眸,看着自己落空的手,瞳孔微斂,目光諱莫如深。
隱隱的還夾雜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顧雲蘿側身,繞過他。
抱着薄昱琛,走出了浴室。
外面的氣溫比浴室裏低了很多,她身上單薄的衣衫,被霧氣打溼了。
此刻有些冷,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顧雲蘿也沒太放在心上,彎腰將薄昱琛,放在了牀上。
小傢伙感覺到她的胳膊有些涼,裹在被子裏說:“蘿蘿,你早點睡覺,別生病了。”
“嗯,我知道。”
顧雲蘿摸了摸小傢伙的頭,幫他把房間裏的燈關掉。
只留下了一盞昏暗的壁燈。
回頭看向身後,對佇立在暗影中的薄靳年,說:“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睡。”
說完,她轉身出了薄昱琛的臥室。
原以爲薄靳年會留下來陪着薄昱琛,再待一會兒。
可沒想到——
身後傳來了沉穩的腳步聲,那種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聲音,以及熟悉的步調,哪怕不回頭也知道是薄靳年。
長長的走廊裏,沒有別人,只有他們倆。
顧雲蘿也不知怎的,那噠噠的腳步聲,彷彿踩在了她的心頭,令她莫名的生出了緊張的情緒。不是那種害怕的緊張,而是帶着一絲羞怯。
佯裝沒注意到身後的人,她攥緊了手心,加快了腳步。
快到自己臥室門口,依舊沒聽到薄靳年發話,顧雲蘿正要鬆口氣,推門進入時。
卻聽到那道熟悉的嗓音響起,“剛纔,是我母親做的不對,我代她向你道歉。”
顧雲蘿腳步一頓,慢了幾秒,緩緩地轉過身。
迎上了薄靳年幽沉的目光,“沒關係,今天我有責任的。我進薄家,本職工作就是照顧好昱琛,可我沒看好他,害得他受傷了……老夫人責罵的沒錯。”
薄靳年平靜的望着她,沒有說話。
氣氛再次恢復了安靜。
顧雲蘿等了一會兒,見他不言語,正想再說點什麼。
薄靳年卻突然再次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兩人的距離本就不遠,顧雲蘿眼睜睜的看着他離自己三米,兩米,一米……直到他距離她只有短短的一步之遙。
他才停下了腳步,她嬌小的身體被他完完全全的籠罩,氣息也糾纏在一起,縈繞在鼻尖。
顧雲蘿剛平息的心臟,再次狂跳了起來。
他究竟想做什麼?
因爲緊張,聲線也不由得繃緊,“薄靳年?”
她喊了他一聲,似是提醒他,兩人的距離太近了,且也氣氛也太過曖昧了。
薄靳年視線鎖定在她臉龐上,淡聲問:“顧雲蘿,有個問題,我想問你。”
“嗯?”
顧雲蘿滿臉的困惑。
“如果我沒了現在的身份和地位,你還願意成爲薄太太麼?”
這是什麼意思?
顧雲蘿有些恍惚,薄靳年回失去現在的一切?
整個薄家都找不出比他更好的繼承人。
怎麼可能失去這些呢?
那他問這個話,是在試探自己嗎?
還是……
顧雲蘿想到了另一個可能,但很快這個念頭,就被壓到了心底的最深處。
她與他天淵之別,怎麼可能產生愛意?
薄靳年看着眼前遲遲不肯回答,一直蹙緊眉頭的小女人,明白了她的意思,扯了扯脣角,語氣淡淡道:“算了,我知道了。”
他緊繃下頜,恢復了冷漠的模樣,大步向前走。
顧雲蘿望着他決絕離去的背影,狠咬了下下脣,鼓足勇氣衝着他道:“薄先生,不是我不回答你這個問題。而是,在我回答之前,您不妨先考慮下,真的捨得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嗎?不僅僅是薄氏集團,還有您的家人、朋友……我捫心自問,比不過他們在您心中的份量。所以,這個問題對你、對我來說,都沒太大意義。”
薄靳年腳步頓了頓,掀動薄脣。
想說什麼,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隨後,他沒再停留。
高大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了走廊口。
顧雲蘿站在原地,長長的吐了口氣,心裏莫名的失落。
可更多的是釋然。
雖然搞不清楚,自己做的哪裏,讓薄靳年突然說出那個問題,但她比誰都清楚,兩人沒可能。
與其抱着虛無縹緲的奢望,去等待一個不可能的人,不如腳踏實地,做好自己。
這樣,至少不會讓兩人陷入尷尬的境地。
……
理智歸理智,可終歸還是受到了影響。
顧雲蘿一整晚都在胡思亂想,翻來覆去直到凌晨四點多,才渾渾噩噩的睡去。
隔天早晨十點多醒來,大腦還是有些不清醒。
顧雲蘿勉強起身洗漱。
看着鏡子裏鬼一樣的自己,化了一個淡妝,提升了氣色。
這纔敢出門喫早餐。
薄靳年和薄昱琛早已喫完東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個在看財經報紙,另外一個則在玩樂高積木。
看到她來了,薄靳年神色淡淡的,那雙深黑如浩瀚星空的眸子,只掃了她一眼,便轉移到了別處,似乎昨晚的事不曾發生。
顧雲蘿暗暗的鬆了口氣。
她就知道,他只是一時興起,清冷剋制如他,怎麼可能會爲了一個有案底的女人,拋棄自己擁有的一切?
薄昱琛放下樂高玩具,跑到她跟前,說:“蘿蘿,你怎麼這麼晚纔起來?”
“昨天玩的太累了,今天就貪睡了一會兒。”顧雲蘿莞爾一笑。
薄昱琛相信了她的話,“那等你喫完,好好休息一下,我們今天不出門了。”
顧雲蘿倒是想休息,可她昨天從傅易庭那邊得了一些消息,是跟清瑩五年前發生的事情有關,想去調查一下。
“我等會兒,要去見個朋友,不能在家呢。”
“朋友?男的女的?”
薄昱琛馬上豎起了耳朵,眨巴着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她。
蘿蘿那麼招人喜愛,他可得替爹地看好了。
不能讓準媽咪被人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