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百戶,東廠過來的兄弟都沒問題吧?”
這被喚作陸百戶的黑衣人,原是東廠的一個司房(排長),名叫陸遠。他是東廠最早投效魏忠賢的人之一,在京城被火速提拔爲理刑百戶(團長)後,馬上就趕來開封支援李大牛了。
陸遠聞言自信滿滿的回道:
“寅虎大人,請放心。這次跟我來的五百番役都是魏廠督精心挑選的。”(番役:廠衛中的底層骨幹成員。外人稱其爲“番子”)
“恩,是魏廠督安排的,我就放心了。”
很顯然李大牛對魏忠賢還是很信任的。
陸遠見李大牛很滿意思東廠的安排,小心翼翼的問道:
“寅虎大人,爲什麼我們不直接接管?”
李大牛瞬間就明白陸遠想知道什麼,淡淡反問道:
“你確定?就憑你們五百人壓得住十幾萬人?”
陸遠聞言恍然大悟,善善的尷尬一笑。
李大牛補充道:
“等整編的時候,我會安排的。”
陸遠聞言內心就是一喜,這正是他所期待的
李大牛意思很明白了,肯定要接管,但不是現在。
要知道十幾萬人可不是鬧着玩的。就憑剛剛那幾千啥也不懂的莊家漢就想要掌控如此多人,稍微出點問題那就是真正的暴亂了。
現在只是在利用他們收攏青壯而已,等整編基本完事,那些莊家漢可定要架空的。
當然,也會用一些真有能力又聽話的人。
不過,就算這些人,暫時也不會給他們多少權柄。
.....
回到開封城外難民聚集地,被李大牛“洗腦”過的幾千人也沒閒着。
他們回到聚集地後,第一時間找來了信得過的人,進行祕密商議。
而此刻在整個難民聚集地靠中間位置,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藉助着忽明忽暗的微弱火光在雜亂的人堆中左右穿行着。
這身影突然停了下來在暗中偷摸觀察一陣後,小心翼翼的走到一個用破布撐起的布棚前停了下來。
他把頭伸進布棚,看着三個躺在爛衣服堆的一大兩小輕聲喚道:
“劉家妹子,劉家妹子。”
布棚裏面被稱作劉家妹子婦人嚇得瞬間睜開雙眼驚懼的喝問道:
“誰?”
劉氏強撐起虛弱的身體想看清楚來人,布棚外的身影解釋道:
“劉家妹子,是我,王二毛。白天的時候我還跟你聊過家常呢!”
劉氏聞言瞬間警惕了起來,白天這個王二毛看她的眼神像想把她吃了一樣。
作爲女人的劉氏怎麼不明白這個王二毛有什麼企圖。
雖然劉氏是一個死了丈夫無依無靠快餓死的寡婦,但是也不會找王二毛這種人。
因爲王二毛給她的映像非常不好,說話輕佻,渾身痞氣,就跟鎮上的青皮一樣。
這大晚上突然跑來她的布棚肯定是沒安好心。可是虛弱的她甚至連撐起上半身都已經很艱難,更別說站起身來。
“來給你和孩子。”
突然王二毛鑽進布棚給劉氏遞去兩塊麪餅。
“娘,餓。”
“娘,花花也餓。”
就在劉氏猶豫要不要接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吵醒的一雙兒女正齊齊盯着麪餅不願意挪開。
劉氏看着蓬頭垢面骨瘦如柴的兒女內心就是一陣刺痛。她知道自己沒有選擇,一咬牙,不再有任何遲疑的奪過王二毛手中麪餅。
王二毛見狀,心裏就是一喜,知道這事成了。
王二毛本是開封府內一遊手好閒的青皮,十幾天前被衙門捕快用二兩銀子僱傭爲難民聚集地的監視者之一。
然而對於王二毛這種人,他肯定是偷奸耍滑的。有情況就上報換幾個賞錢,沒情況他就尋找“獵物”。
白天王二毛從劉氏的布棚路過,本來只是想打探一下難民中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動向的時候,王二毛正好看到布棚外的劉氏。
當王二毛仔細打量劉氏一番後,就有些挪不開視線了。
雖然劉氏算不上美婦,但是也比村裏的那種悍婦強上很多,女人味十足的婦人。
白天離開後,王二毛就一直念念不忘。這不今天晚上他就迫不及待的想把劉氏變成自己的女人。
正暗暗得意的王二毛不知道,就在他鑽進布棚過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兩個衣衫襤褸的男子站在了他身後。
就當王二毛準備有所行動的時候,突然被什麼猛的一次拽了出去。
被打斷好事的王二毛正要叫罵,一隻手緊緊捂住了他的嘴,接着嘴裏又被塞了一團臭烘烘的破布。
此刻王二毛才機會看清楚來人,兩個衣衫襤褸的漢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身後。
“嗚嗚...。”
當王二毛看到兩個男子布袖中若隱若現的利器,驚恐得睜大了雙眼想要說些什麼,可惜說不出來。
兩名男子沒打算理會王二毛,直接上手脫光了王二毛的衣衫。
映入兩名男子眼中是一具並不消瘦以及略顯白淨的身體。
兩名男子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即一把刀從王二毛的頸部劃過。王二毛直接倒地抽搐了起來,幾十息後就沒了動靜。
“二虎哥,不會殺錯吧?“
其中個頭最高的漢子虎目瞪着另一個男子非常不滿的說道:
“你忘了村長怎麼說了?寧可殺錯,也不放過任何可疑的人!”
另一個男子聞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
“走吧!”
說吧就要離開,高個漢子突然從懷裏拿出一塊餅,來到劉氏家的布棚,把麪餅遞了進去。
此時劉氏一家三口被眼前發生的一切早就嚇得瑟瑟發抖,劉氏驚恐的看着遞來麪餅根本就不敢伸手。
高個漢子見此,暗歎一口氣,直接上前把餅放到劉氏懷裏,然後轉身跟另一個男子拖着王二毛屍體緩慢離開。
.....
而此刻在難民聚集地其他幾百處地方,上演着與此相同的殺戮。
也許這裏面有被誤殺的倒黴鬼。
可那又怎麼樣?
跟十幾萬人的身家性命相比,不用說都知道怎麼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