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者趁機拉攏圍觀者說:“打個賭,買誰贏?”
“那還用說,肯定羅昌平贏啊,這地頭蛇出名鬼見愁。”
“鬍子拉碴,是個狠人。”
......
碎掉的碗筷盆瓢讓地上一片狼藉,開水燙過的地面散發着熱辣的氣息。
江皓的竹篙穩穩的懟在鬍子男羅昌平面前,羅昌平摸了摸鬍子,來回踱步上下前後打量着江皓。
盤踞茶滘十多年,還真沒見過敢跟他正面硬剛的人,有意思。
江皓回頭瞧了眼身後受傷的牛精強,吹水輝撿起地上的不鏽鋼鍋勺,揮向面前蠢蠢欲動的幾個大漢。
“上!”
鬍子男拇指拭過下嘴脣,大手一揮,幾個壯漢一涌而上,有的抄傢伙,有的赤手空拳。
“來啊!”江皓大喝一聲,左腳下蹲,一紮馬步,抄起竹篙一個使力掃過去,大漢們閃避的閃避,避而不及直接吃了一悶棍後,瞬間眼睛泛紅,猶如盛怒的獅子般猛衝上來。
江皓一個後退,大手一轉竹篙,打在大漢的腳上,每天過百下的擀麪皮,江皓的手勁並不比大漢們差。
吹水輝提着鍋勺,抵擋着他們巨大的鐵條,學過幾招太極的他以四兩撥千斤的姿態躲過了對方的武器暴擊。
“跑啊!”江皓眼見另外幾個想要撲向照顧着牛精強的番薯昌和小力,大聲朝他們喊道。
一邊喊一邊伸出竹篙擋在他們面前,小力背起牛精強,番薯昌一手託着他,猶疑了一下,看江皓堅定的眼神,只好快步跑向街尾。
江皓爲了攔住他們,回頭的瞬間被背後的大漢一拳擊中背部,重重的悶哼了一聲。來不及捂着痛處,始終死死握着竹篙,甩手就是一棍。
羅昌平半倚在牆壁上,冷眼看着他們打個你死我活,臉上陰鷙的表情處處透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事情因他而起,這一刻又彷彿與他無關。
吹水輝的鍋勺終究輸給了粗壯的鐵條,熬不了一個回合就敗下陣來,隨之而來的是赤手空拳大漢們密密麻麻落下的拳打腳踢。
江皓抄起地上的東西,一個個砸到他們身上。
“撲你個街!”被鋼盆砸中了頭的男人額頭上的血噴涌而出,殷紅的顏色瞬間燃起了他戰鬥的慾望,抄起鐵條就朝江皓奔來。
說時遲那時快,江皓一個下蹲,來人撲了個空,差點因爲慣性太大而撲出去。
旁觀者看得心驚肉跳,在鬥爭漩渦中的人掙扎周旋,由不得自己一星半點的分神。
腹背受敵,進退兩難。
江皓看牛精強三人已經脫離危險,身旁就剩下蛇仔明和吹水輝,蛇仔明一直在以一敵三,顧不暇接。
江皓的竹篙就像一道屏障,幾個大漢因此屢屢喫癟,江皓一副鬥士般視死如歸的神情,竟讓他們不敢貿然靠近。
蛇仔明拿着的是隔壁店大叔的木凳子,就像拿着跟他們對抗的盔甲一般。
吹水輝被赤手空拳的大漢揍了一頓後鼻青臉腫,眼睛迷離,腳步浮浮的看着他們,江皓和蛇仔明圍繞在他兩側,既是保護也是抱團。
叼,這羣孫子真是白養了。
在心裏咒罵一通後,羅昌平朝地上吐了一口。
左右活動了一下頸部,抄起一旁的鐵水管,怒吼一聲朝江皓衝去。
鐵水管巨大的衝擊力從側邊砸過來,江皓一個不留神,竹篙拿不穩,掉在了地上,幾個大漢同時上前,如雨點般密集的拳頭撲面而來,只能下意識的抱頭擋着。
羅昌平見此機會,提起鐵水管就想砸向江皓的腿,蛇仔明搬起凳子,擋在了江皓上方,凳子的中間被劈開,碎屑迸裂開來,一鬆手,凳子化成兩半。
沒了遮擋的倆人,只能連連向後退。
“快跑,跑啊!”江皓推着蛇仔明和吹水輝,艱難站起身想以一人之力抵擋羅昌平。
蛇仔明和吹水輝完全不爲所動,依然拉扯着彼此向後退。
江皓只覺背部發涼,貌似抵住了一道牆。
糟了,無路可退。
羅昌平直起腰,拿着水管在手心上下敲着,吊兒郎當的審視着無謂掙扎的他們。
呵。不自量力的東西。
“現在求饒,還來得及。”
江皓只覺羅昌平盛氣凌人的氣息越來越近,似笑非笑的臉和那道觸目驚心的疤讓人毛骨悚然。
但想想老張說過的話,江皓瞬間就清醒過來。
面對惡勢力,有了第一次妥協就會有無數次。抵抗的代價很大,但妥協的損失無法估算。
“不可能!”江皓咬着牙,嘴角的血絲往口腔裏灌滿了血腥的味道。輕手抹了一下,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盯着羅昌平。
頭一次見這樣的牛皮燈籠,羅昌平心裏覺得有意思極了。
但權威不容挑戰,任何人都不可以。而他,就是茶滘街的權威。
“那就別怪我了。”
羅昌平揮起水管,只見一陣強風迎面而來,正要砸下來的時候,不遠處卻傳來了一聲喝止,羅昌平舉起的鐵水管瞬間停在半空中。
“住手!”
江皓睜開眼一看,竟是幾個身穿警服手拿警棍的警察。
羅昌平扔掉水管,舌頭舔了下嘴脣,轉身雙手舉高面向警察。
“全都抱頭,蹲下!”
警察手持着警棍,看着眼前鬍子拉碴的羅昌平,這個警局的常客,三進三出都不足以形容和量化他到局裏的次數。
江皓和蛇仔明吹水輝三個也抱着頭蹲在牆角,生平第一次惹官非,省城真是個多事之地。
“起來,排隊,走!”
警察把人一一帶回了轉角不遠處的所裏。
圍觀打賭的人羣眼看好戲落幕,也都紛紛散了去。
街尾的轉角處,一道熾熱又緊張失措的眼神緊盯着眼前發生的一切,膠着的雙手猛搓着,臉上焦慮的眉眼估計能夾死幾個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