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離家出走,走出一座茶葉城 >第一百七十三章:談判
    江皓聽到這句話只覺頭大,果然所有人都以爲他也是那個參與了這場促銷遊戲的玩家。但實際上他不但沒參與,還完全不知情。

    一種被當作局中人,但自己卻是局外人的感覺還真不好受。

    蛇仔明看着江皓一語不發甚至有些微怒的感覺,就眼神不停提醒吹水輝不要再說下去。

    “其實吧,我並不認同這些事的做法。都是泡影,你們看個熱鬧就算了。”

    江皓訕訕的說,說得讓他們幾個都突然好奇了起來。

    番薯昌都坐了下來,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嗑起了瓜子。

    吹水輝把報紙都收了起來,認真的看着江皓說話。

    “這看熱鬧,也得從你這裏看纔行啊。”

    吹水輝順口就說了出來,素來也是沒遮沒攔的個性。

    江皓輕嘆一聲,抓了一把瓜子,翹起二郎腿,又像那年自在隨意的樣子,半躺在椅子上,悠悠然的說道:“這些活動,不過是些噱頭,過了這股新鮮勁,大家就沒興趣了。”

    江皓始終堅信泡沫幻象最多也就七年,按照他之前研究的關於普洱茶的熱銷規律,只要有個七年時間,就會有新的一輪更換,普洱茶價格就會插水式下跌,所以老劉他們纔會如此迫切的營造出這種供求嚴重失衡的現象,再進一步催谷大家對於普洱茶價值的概念,概念一旦形成,普洱茶就是未來這至少七年內最受歡迎的王牌。

    但就像夫妻之間那樣,普洱茶這種“七年之癢”又該如何解決,他在這羣“炒茶人”當中並不能找到答案。

    “你意思是,這一切就像造夢,讓大家好對普洱茶的價值有個錯誤估價,從而斂財。”

    蛇仔明很瞭解江皓,擔屎都不偷喫的人,跟着老劉這個素來出了名精明的商人一起,一些做法如果不是不知情,他必然不會這般接受的態度。

    這種掙扎又不敢完全出口反駁的樣子,他只在當年選擇離開他們去跟陳龍合作時有過。

    江皓這人正直,但在商業社會,過於正直在別人眼裏就是不會做人。

    “我的立場也不能過多的說這情況,但是,我原本很看好普洱茶的發展,是因爲普洱茶本身的確具有被開發的價值,可過度的人爲干預,這就變了味了。”

    番薯昌還是那副懵懂的樣子,雖然經過了挺長時間的磨練,他依然還葆有那個純真的眼神和呆呆的樣子。總是清澈又自然,單純又可愛。

    吹水輝倒是聽出了一點巧妙,他饒有興趣的說:“要是不人爲干預,這普洱茶熱度也沒那麼快上去啊。營銷手段,香港佬臺灣佬就是比我們厲害咯。”

    江皓也沒否認,只是笑了笑,朝吹水輝扔了兩個瓜子殼。

    “你啊,就是太正直,有錢掙,纔是王道啊。”吹水輝接着說了句。

    “一個人,修爲到了,錢自然就來了,德行和掙錢並不衝突。”

    江皓知道很多人會笑自己傻,包括老劉就覺得他婆媽和糾結,在這些事情上過多的考慮合不合乎做事的原則和道德的自我約束。但他們也不是第一個,更不會是最後一個。

    但傻人有傻福,福報這玩意,總是跟人的品性有點關係的。

    蛇仔明像是猛然想起來什麼事,就突然起身去角落裏拿了過來。

    打開一層布包裹着的東西,遞給了江皓。

    “這是什麼?”只見淺色碎花布包,裏頭似乎有個小小的鼓鼓的東西。

    “你先打開看看。”

    蛇仔明什麼也沒說,只是臉色稍顯凝重的說。

    江皓不敢怠慢,拿起布包,小心的打開布的兩邊。裏頭包裹的是一個小北村專屬的小護身符,說是護身符,其實是小小的繡花包,裏頭包着從廟裏求來的平安符。

    這在小北村,只有遠行和出外做生意或者極端天氣上山採茶,纔會收到這個,但他離開小北村太久了,村裏的老人們大多都不太有心力做這個。

    他很疑惑這是誰給他的,按理說也不會是素姨,上次回去素姨要給的話當面都給了。

    蛇仔明和番薯昌,吹水輝都似乎有些神色黯淡起來,再也沒有之前那副嬉笑打鬧的樣子。

    “這是小力的母親林姨給你繡的,她說你很照顧小力,知道你要去雲南,給你繡的,小力上次回來時帶過來的,但那會你已經出發了。”蛇仔明帶着點悵然的語氣說道。

    “對啊,一直擱在店裏。你看,我們都有。”番薯昌也從裏衣兜裏掏出來一個顏色不同的小布包。

    江皓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蛇仔明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看着他們齊刷刷的掏出護身符,心裏頭有些莫名擔心。因爲小力的母親林姨一直身體不怎麼好,雖然沒有他母親哮喘那麼急病和無法根治,但這種肺水腫和心包經常有問題的病情更讓人折磨。

    “這是怎麼了,林姨有什麼事?你們不說,我還想問小力怎麼沒跟着回來呢。而且我結婚那天他匆匆來了敬了酒,席都沒喫就走了。”

    番薯昌和吹水輝都面面相覷,明顯不太想開口的樣子。

    蛇仔明只好娓娓道來:“你也知道林姨一直有基礎病,自從小力出來茶滘街謀生後,他父親很早就沒了,家裏就剩下他姐姐和媽媽,林姨因爲一次去山上採茶淋了雨,回去就發高燒,肺部感染,去了縣醫院治了蠻久。還搶救過幾次,但身體也差了很多。她可能聽小力提起我們,就想着我們能,能照顧一下小力,就給我們每個人都繡了這麼個護身符。”

    吹水輝忍不住補了句:“她是怕自己不知道能熬多久,希望我們能照顧小力,這些代表平安的護身符啊,都是她一針一線繡出來的,還到廟裏跪求了的。”

    番薯昌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怔仲的看着他們。

    江皓想起林姨那有些模糊的樣子,以及上次見小力和他不歡而散的場面,是什麼讓他都對兄弟們的世界關心這麼少了。小力的母親生病,他不知道;蛇仔明的老婆生了二胎,他不知道;牛精強可能談了個賣雲吞麪的小姑娘,他也不知道。

    愧疚從心底涌上,原來,忘了曾經情誼的是他,沒有堅持抱團取暖的人,是他。而他們,自始至終,都沒忘了他們當年的承諾和過去。

    江皓想到這裏,只覺眼前一片迷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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