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

    餘昭戳戳某喵,“你咋了?”

    某喵趴在地上,別過頭不想搭理她。

    哼,這人居然把他丟下自個兒跑了,要不是他及時醒過來自保,不然早就死定了。

    “我不是故意的嘛,我發現你丟了之後馬上就趕回來了……”

    委屈巴巴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辛欒聞言耳尖微微一動,其實沉睡的這幾天他也是可以感知到外界的——

    知道自從下山後他們倆就莫名被髮狂的妖獸追着攆。

    若說她想要丟下他,早就丟了,根本不必回頭尋他。

    這樣看來,這人修爲雖說差了些,但對他其實也還算不錯。

    其實,他也沒多氣。而且說起來……

    他最開始跟着她的目的本就不單純,只有挨着這人,自己的靈力才能緩慢恢復。

    眼下他傷勢有些嚴重……

    要不——還是安慰一下她?

    辛欒打定主意,一轉頭,只見這人嘴上還在委屈巴巴,臉上卻無半分傷心神色。

    盯着他雪白貓毛的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透着一絲狡黠。

    這人好不要臉,居然騙貓!

    見小糰子轉過頭,餘昭眼疾手快摁住,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對異色貓瞳:

    “你還能再化形一次給我康康嘛?”

    辛欒:……他就知道!

    這人就是純純惦記他的美貌。

    要是再相信這人的鬼話他就……他就……

    唉罷了罷了。

    白貓只是象徵性地扭了一下身子,暗示自己受傷變不了,便不再掙扎,任由某隻魔掌肆意擼毛。

    唉,想他一幾千歲的大妖如今竟要靠出賣美色來恢復自身修爲……

    不就是被人揩油嘛,只要閉上眼睛,忍一忍也就過去了,沒事的……

    突然貓身一熱,感覺到某種柔軟的觸感,意識到什麼的辛欒臉色爆紅,渾身上下的貓毛簇簇炸起。

    這女人的腦子到底是什麼做的?!

    怎麼可以把他放在……放在那種地方?

    之前她不知道他會化形就算了,現在怎麼還隨隨便便把他揣懷裏?!

    餘昭摁了摁懷裏不安分的雪糰子,並未出聲,神情嚴肅地望着遠方。

    那裏,樹影隱隱晃動,紅光閃過——有什麼東西朝她們過來了,得趕緊離開這裏。

    察覺到不對,懷裏的白貓掙扎的動作一滯。

    他又聞到了那種惡臭味,是風狸一族用來強制控制妖獸的禁術。

    風狸一族早已滅絕,族中的禁術怎麼會現世?而且……

    辛欒貓瞳一轉,定在少女身上——

    誰會在這山腳下放出這許多變異妖獸,甚至不惜使用這樣的禁術來圍追她這樣一個普通的元嬰修士呢?

    是想要殺了這人麼……

    不,有什麼地方不對。

    仔細回想起來,這些妖獸對着餘昭的時候似乎……故意有所保留。

    而且與其說是攻擊,更多的是趕着她往某個方向跑。

    與之相反的是,被控制的妖獸們對着他一人的時候卻力量暴漲,攻擊沒有半分保留……

    一陣強風兜頭刮過,辛欒來不及多作思考,就被餘昭揣着一路瞬移——

    所幸這次沒再被這人落下。

    二人就這麼一路被妖獸們追着跑,除了中途辛欒被迫化形幾次,傷勢加重了些,餘昭倒是沒受什麼傷。

    眼看着就要跑到森林邊緣了,再過去就是魔界的地盤了。

    餘昭連忙停下腳步。

    衆所周知,人族與魔族本就勢同水火,若不是三千年前的汲上仙以身殉道,兩族這會估計還在幹架呢。

    如今若是她一元嬰修士未經允許貿然踏入魔界,興許會影響兩族維持千年的表面和平也說不定。

    這些妖獸背後的人……莫不是打着這個主意?

    餘昭暗自思忖,她並不傻,這些妖獸的異常舉動她自然也注意到了。

    之前她想不通爲何會有人盯上自己,現在看到近處的魔界入口和追到眼前的妖獸,她悟了!

    當真是好險惡的用心!

    呸!她是不會讓背後的人得逞的。

    餘昭下定決心,把懷裏的小糰子往遠處安全的地方用力一拋,提着劍上前一步:

    “辛欒,往妖界方向跑,讓我來對付它們!”

    畢竟背後的人沒能如願的話,這些妖獸定不會再對她留手。

    辛欒的人形很強沒錯,但是……

    這些東西是衝着她來的,再加上如今他重傷未愈,留在這隻會被牽連。

    空中劃過一道雪白的弧線,剛醒來的辛欒:喵喵喵?

    那邊,藍白色劍光掀起一陣陣氣浪,逼得幾隻妖獸不住後退,然而——

    更多的妖獸安穩地站着,一層又一層地圍着她。

    見狀,餘昭停下揮劍的動作,滿臉壯烈,倚劍而立,背在後頭的手指卻在拼命掐傳音決。

    麻蛋,怎麼又沒有信號了?

    師尊他老人家再不來,就再也見不到他那美麗善良溫柔大方的小徒兒了……

    以後就沒人給他賺靈石買酒喝了……

    來不及了——

    近在咫尺的一隻血坤虎身子猛然一動,灼熱感撲面而來。

    靈力幾近枯竭的餘昭心一橫,麻蛋,大不了老孃自爆元丹,跟它們拼了。

    還沒等餘昭有所動作,只見這隻血坤虎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截竹子——

    猝不及防往她腦門上一扔,就轉頭帶着身後的妖獸們離開了。

    被扔了個正着的餘昭:……

    不是,就這?

    辛辛苦苦圍追堵截她好幾天就爲了朝她扔根細竹子?

    不對,這好像還是把劍。

    餘昭仔細打量手中的東西,淺綠外表下隱隱泛光,劍身筆直而鋒利,看起來還是把不錯的劍。

    這算什麼,千里送好劍麼?

    餘昭搖搖頭,隨手把這玩意兒收進儲物戒裏。

    先不說她本來就有自己的劍,根本用不着。

    就說這妖獸追着送來的東西,誰知道背後有沒有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或者陷阱。

    儲物戒裏,淺綠的劍芒一閃而過——

    仔細看去,劍身的綠色竟在以一種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緩緩褪去。

    顏色變幻中,隱隱泛起藍白色的光澤。

    危機解除,餘昭大闊步地走在樹林中,再沒有一隻妖獸出來攔路。

    嗯,不錯不錯,被妖獸攆着跑了好幾天的餘昭終於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氣。

    不過——

    她撫了撫胸口,就是感覺缺了些什麼。

    下一刻,“你敢拋下我?!”

    某喵揪着餘昭的衣角,一臉不高興。

    原來是漏了這傢伙。

    餘昭挑挑眉,俯身抱起雪糰子,白淨的臉上綻出一抹笑意,“嗯,我們一起走。”

    “其實……我可以自己走的,不用你抱。”

    “自己走?用那雙小短腿嘛哈哈哈!”

    “你!……總之你別抱太上面了……”

    “行行行,依你。”

    “……”

    身後,秋風攜一抹清涼纏綿而至,樹影搖曳間,不知名的鳥兒嘰嘰喳喳,彷彿永遠不知疲倦。

    ——

    水雲宗託月峯。

    白髮仙尊與掌門對弈。

    擱置一旁的弟子傳音玉佩不斷亮起,掌門執棋的動作頓了又頓,“師叔您不接麼?”

    白髮仙尊不動如山,“前世因,後世果。我這小徒兒可是個命厚之人,不必擔心。倒是掌門你……”

    “可否再送一瓶桃花釀給我?”

    他倚着棋盤,望向掌門的目光誠懇極了:

    “師叔我着實有些饞了。”

    語氣慵懶,哪裏還有半分清冷仙尊的形象。

    掌門:……真不愧是他師叔。

    餘昭師妹攤上他師叔可真是太慘了點。

    不過——師叔的占卜之術天下聞名,既是他出口斷定無事,那倒也不必擔心。

    左右那玉佩亮了一陣便不亮了,掌門便也不再管,而是把注意力重新放到棋盤上,認真思考下一步的棋路。

    ——

    三日後。

    妖界入口附近。

    晚風習習,行走往來之人身上皆透出層淡淡的妖氣。

    路邊的小茶攤此刻正迎來了一天中的第二個顧客流量高峯期——

    簡陋的桌椅坐了七七八八,喧鬧之聲漸起。

    “聽說了嗎?那弒父弒兄的妖王這次抓了個水雲派女修回來,好像就是他之前一直在找的那個——”

    “妖王之前不都抓了好多個了嗎?結果還不是說一個都不是他要找的人。怎麼?這次是真的?”

    “別不信啊,我聽我那妖宮當值的侄子說的,妖王都把人帶進梨花閣了,這次肯定是真的。”

    “嚯,梨花閣?那肯定沒錯了。”

    茶攤裏衆人的討論八卦之聲不絕於耳。

    角落處,餘昭扯了扯自己的一雙兔耳,該死,居然收不回去。

    修士服用三紋丹可以把通身靈氣暫時掩飾爲妖氣,但是……

    師尊給她的三紋丹莫不是假的吧?

    誰家的三紋丹可以直接讓修士長出無法收回的妖獸耳朵的?!還是這樣毛茸茸的兔耳……

    淦!簡直是對她的精準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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